熱拿鐵
關於八，還真是五花八門啊！
日前參加一位朋友的聚會，我答對一題腦筋急轉彎，得到他所謂的大獎：彩券一張。這位「很有誠意」的朋友事後還祝賀我：「一六八！一路發！」
「八」這個字，在數字僅需一筆、漢字也頂多兩撇，但卻是華人心中招財進寶的吉祥代表，每年「8888」的車牌叫價更是鐵錚錚的證明。「八」是量詞，可具體描述「八國聯軍」實實在在的八個國家、「五花八門」的八種當代職業；但其實「八」在文學與民俗上多半代表著「多數」，並不真指八樣具體事物。形容美饌常用「八珍」，一直以來就沒有特定哪八種珍味。而粵語中形容好管閒事的女子用「八婆」，典故眾說紛紜，也不見得指輩份或八個姑婆。人們調侃時常用的「醜八怪」，則其實源自於「揚州八怪」，指得是畫風獨具、受主流排擠的幾位畫家，也並不真指八個怪人。又或者，台灣民間特有的「八家將」，雖原指五府王爺幕府下的八位將軍，但在民間信仰風俗更迭之下漸漸演化，現已泛用於媽祖等主神的多位隨護。
也許是人類對信仰的崇敬，許多對未來的窺視，也都愛以「八」的意象來發揮。例如運用天干地支所創的生辰「八字」、或研究陰宅陽宅時不可或缺的一組正八角形判準工具「八卦」。民俗中與「八」有關聯的神神仙仙很多。眾所皆知的「八仙過海」一直是民間熱門傳誦的故事；何仙姑、韓湘子、曹國舅、藍采和、漢鍾離、李鐵拐、呂洞賓等人的恩怨情仇永遠都有衍生不盡的題材。而道家成仙修行，需歷經「入、學、訪、修、得、傳、了、成」等境界，合稱為「八道」；後在文學上，更因此衍生「胡說八道」（原意為胡夏等少數外族教導八道，簡直亂搞）這樣的諷刺成語。此外，古代還將掌管自然的神祇化約為「天神、地神、陰神、陽神、日神、月神、星辰神，與四時神」的「八神」，層級很高。
既然提到「八神」，附帶一提，這詞在日本亦有作為姓氏使用。雖然並非有名姓氏，但許多台灣人因為日本電玩遊戲角色「八神庵」的關係，反而對此姓氏不陌生，頗是有趣。講到電玩，有名的遊戲修改工具「八門神器」更直接使用了「八」來命名。
除了電玩，日本也還有不少跟「八」有關的創作；最著名的應該是改編成電影、影集的「南總里見八犬傳」，這是日本作家鎌田敏夫的一部神怪小說。一樣是狗的電影，好萊塢也有「八」！「極地長征（8 Below）」講述八隻雪橇犬的故事。這同時又讓人聯想到另一部電影，知名饒舌歌手阿姆主演的「街頭痞子（8 mile）」，也用上了數字「八」來命名。看來「八」的意象真的是很有發揮創意的空間。
除了虛擬撰述的故事，「八」在具象的物理世界裡也很有意義。人類將方位定為「八方」，由正角「東、西、南、北」與偏角「東北、東南、西南、西北」集合而成，就是非常大的應用；「四面八方」之八方即然。唐朝詩人盧綸描寫彭祖樓的環境，由於樓宇四面八方皆有開窗，光線充裕穿透、猶如仙境，更進一步脫胎出「八面玲瓏」這樣精巧的描寫方式。而「八」在數理世界中也存在重要意義；鑽石著名的切割方法「邱比特車工」便是強調「八心八箭」的完美切割效果、東南亞常見的調味料茴香，另名「八角」，也是因為外型有著成對的八具尖角而得名。可見人類對於方位、面向與形狀的見解，基本上也很依賴「八」的對稱性，這重要性不言可喻。
然而，「八」的存在也非總是嚴肅，在娛樂方面，「八號球」是撞球中很常見的競賽方式；後來英美文化上還以「被擋在八號球後（Behind the Eight Ball）」來形容毫無勝算或經濟拮据的情況。文化意涵上的「八」也沒缺席，相信沒有人不知道四維「八德」的「忠、孝、仁、愛、信、義、和、平」。此外，謝靈運稱讚曹植「才高八斗」，而全天下也才一斗，更讓「八斗」成為了才華計量的基準。對於謝的賞識，曹操不曉得會不會以兒子的才華為傲，畢竟父親往往是兒子重要的投射對象；當然，人們對父親的愛戴與相關慶祝也從來不少，我國將父親節定為「八月八日」，採其諧音，與全球多以六月第三個星期天大不相同，非常獨特且巧妙地使用了「八」的聲韻。不過，「八」在音樂界本來就是很有存在感的；音階本即是以「八度」作為一組。我國布農族揚名海內外的天籟和聲「八部合音」更是重要的文化遺產。布農族能有這樣的美聲，除了天賦，可能也與寬廣美麗的居處環境有關吧。目前布農族多定居於高雄山區、南投與花東一帶，這些風景優美、山巒秀麗的地點，不少都在「台灣八景」之內呢。
回到聚會那天，當大家仍然意猶未盡地進食時，我很健康地只吃八分飽，讓我有餘韻回答腦筋急轉彎：「哪個數字的最無可限量？」
答案正是數字「八」。
因為「8」換個角度會變成「無限」的符號「∞」。後來我得到的彩券號碼，上面也是「08」「16」「18」「28」「38」「48」，好個一路八（發）到底！不過很遺憾的，結果並沒有中獎。
事後想想，也許這才是所謂的無可限量吧！人生不就彷彿「八」一樣嗎，每個人偶爾都應該換個角度來體會；當我們不囿於自己的認知，才有無限的可能。起碼，人生因奮鬥而創造出的無數獎勵，比起總額受侷限的獎金而言，更是有價值多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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