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懷寧

親愛的,你相信命中注定嗎?

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遇見彼此呢?

我是妳認識的第5個淑芬,你是我認識的第3個家豪。

我們的名字重複註冊在內政部系統,甚至榮登「菜市場名」男女榜首。我們都經歷過團體中同名同姓的尷尬,老師、教授上課點名,台下一起舉手的窘境。我們也曾質問雙親取名的來意,不約而同得到是算命師欽點的答案。

平凡人的平凡。芸芸眾生的芸芸。

那是5年前的情人節,我們被同事拉去一場單身萬歲的聚會,喧鬧的小包廂KTV,碰巧舉起麥克風一起高唱《夜夜夜夜》,並聲稱是自己最拿手的歌。尾奏結束,你笑得燦爛,朝我比了大拇指,也許就是那一刻,我們越過浪划向海中央,擺動著優雅的姿勢,相會了。

我們都不是口齒伶俐的聰明人,也不是好高騖遠的勢利眼。在每一次的約會裏,緩緩剝掉客套的偽裝,勇於坦承過去的種種美好與傷痛。讓對方直視,讓對方剖析,把青春從頭說一遍。

啊,原來成長也有公式,那一代父母的寄望,男孩女孩的標準流程。我學習鋼琴,在黑白鍵上彈奏世界;你練跆拳道,用手腳摸索世界。童子軍的露營活動,我是小青蛙,你是小狼,穿戴整齊的制服呼口號。慘淡少年時,留著妹妹頭,剃一顆平頭,對抗聯考窄門。我騎上淑女車鈴鈴響,你競飆羊角變速車,穿梭家與學校與夢想之間。選填志願,我在文組法商科找落點,你則是理工科的資訊機械,順利踏往未來的坦途。

相異的家世背景,也能孕育出共同的嗜好與興趣。各自加入系男籃、女籃,視電影為精神食糧,週末閒晃公館溫羅汀一帶找書泡咖啡館,冬日固定會衝陽明山體驗冒冷夜遊的滋味。

你穿的基本款帆布鞋,我有一雙;我愛的奶油培根義大利麵,是你必點;你珍藏的復刻唱片,我收集一套。第一次演唱會都是麥可傑克遜,第一次感到天崩地裂都是失戀19歲,第一次狂飲喝掛都是公司尾牙。

我們信誓旦旦這輩子要去一趟古巴哈瓦那,要報名東京馬拉松完跑,要騎單車環島,要飛英國看一場溫布頓網球決賽,要養兩隻黏人的虎斑貓,要在花蓮開一間民宿養老。

不奢望轟轟烈烈的一生,只盼簡簡單單的日常。

這些日子的扶持積累不算恆久,也不能堪稱順遂。有一度,因為你的部門被裁撤而惶然失業了幾個月,我又失去理智對你下通牒逼婚,引爆劇烈的分手危機。

但沒事,我們攜手消滅風暴,我們還在一起。

等待5年,絕無二心。我知道等在終點的人會是你。

親愛的,你現在跪在我面前說,嫁給我好嗎?

過去的畫面一格格播放,我淚眼盈盈點頭,我願意,百分百願意。

從此,我們就是有約束的人,我們就是夫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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