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中是個小型鐵工廠,吵雜的聲音是難免的,偏偏老爸喜歡在已經夠狹窄的工廠後方養些小寵物,種些盆景植物,他說工作累了,只要看看這些自己喜歡的事物,心情總是能輕鬆愉快些。

話說得簡單,那也得看在什麼樣的環境狀況下再決定吧?老爸只要看見喜歡的、可愛的,二話不說就帶回家,往後面工廠一放,好像植物就會自己喝水,小貓、小狗會自己吃飯似的,有時工作太忙就忘了牠們,好幾天才去後面晃一下。我們沒法反駁老爸如此地博愛,結果拖累的是老媽要收拾善後,照料著後面無聲的抗議。

最深刻的印象,是朋友送我們一對白文鳥,老爸就隨手把鳥籠擱在工廠後的鐵架上,那陣子大家都忙,我剛好到外地去念書也忘了這事,結果等家人想起鐵架上的鳥籠裡還有兩隻鳥時,才發現其中一隻已經死了(我想應該是餓死的!),而為什麼大家都沒發現,連老媽也都忘了,因為老爸當初怕貓會去玩弄這兩隻鳥,所以才把牠們擱在鐵架的最上頭;不過最主要的原因,是工廠的聲音太大聲,牠們的叫聲根本都沒人聽到啊!

沒想到這件事對老爸的影響很大,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疏忽,和太堅持著要養小動物,又沒有每天善盡照顧牠們的責任,才會造成這個意外。他決定要送走所有的小動物,給答應會好好照顧牠們的朋友,只留下數十盆盆景,和那隻剛失去另一半的小白文鳥。

老爸說:「植物至少不會因為我一天的疏忽而瞬間死去,我會每天澆水修剪;而這隻小白文,我希望能留下牠,我答應一定會定時給牠飼料和水,讓我盡未盡到的責任,就當作是給小白文失去伴侶遺憾的補償!」大家都同意了。

但也不知道留下小白文,這事是對還是錯?

老爸遵守他自己的諾言,每天親自照料那些植物,沒多久真的是綠意盎然而且一片欣欣向榮!

而小白文呢?雖然老爸每天都會給牠充足的飼料和水,但是我看牠仍是一副鬱鬱寡歡的落寞神情,一點活動力也沒有。有時我就站在鳥籠旁,叫牠幾聲都沒反應,一定要站在牠的視線範圍內,牠才會驚覺地跳個幾下(我想這真的是家裡長久以來的噪音問題!我也無力去改變什麼,只能無奈地照著現況……)。

就這樣,每天我們工作時,牠就癡癡地望著外頭,很少會像其他鳥兒一樣活蹦亂跳的,總好像在期待著什麼?自由的飛翔在藍天下?還是思念著有另一半陪著的時光?直到晚上我們熄燈休息時,牠才閉起眼睛,輕輕地睡去……。

如此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,這隻小白文竟然就這麼孤獨地在籠裡,陪我們度過了三年多的時光。而從牠離開我們的那天起,家裡就沒有再養過任何動物了。

現在只要有人要送我們不論是多漂亮、多珍貴的籠中鳥,爸媽都一概婉拒,因為對小白文的內咎,已經永遠深刻在每個家人的心中……。

顧名思義:鳥兒,不就是要自由自在

地飛翔在藍空之下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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