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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學三年級的暑假,阿強曾與父親一同進入不同女人的家,那些屋子總是特別寬闊,或是透天厝一樓作為客廳,或是寬敞的公寓,客廳與臥房相隔遙遠,記憶裡,那些屋子除了外傭、貓狗,就沒有其他人了,女人大多美麗,都是與開朗而強勢的母親極端相反地氣質,可以說是帶點憂愁,彷彿只有在父親來的時刻才會嶄露笑顏。


騙帶阿強去打籃球
這些大屋子裡的女人,即使還是孩子的阿強也知道,「不快樂」這個詞像是從根部將她們一點一點抽空,所以,即使被迫作為背叛母親的共犯,童年阿強也對她們產生一種愛憐,對於母親 謊稱「帶阿強去打籃球」,說謊面不改色的父親,他從來只是疑惑,卻不曾生出怨怪。
百合花般清雅的女人倒可樂給阿強喝,把電視遊樂器的遙控器交到他手裡,打開好多好多零食,父親給他100元零用錢,與一個意謂深長的笑容,成年後他常回想起那時的父親,彷彿心有靈犀,又或者父親太理解他優柔的性格,他把鈔票摺好收進口袋,乖順地獨自在享受客廳的空曠與優雅,他或者歡快打電動,或翻閱堆積如山的漫畫,做一切在家裡不能做的,任性的事。
孩童的他看著父親與女人或者上了2樓,或者消失在長長走道盡頭的某一房門後,他心中有個什麼零件稍微鬆開了似地,他會動動頸子,把那些歪斜與鬆脫校正。回家的車程裡,父親會像串供,又像說故事似地,把今天並未發生的球場上的情況逐一說給他聽,他靜心默記,以防母親不時提問。事隔多年,當阿強也成為父親、丈夫,他父親早已病逝,他對父親的記憶時常伴隨那些父親的女人們,她們成為他生命中,夢幻而妖異的記憶。


陳雪《命運交織的房間》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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