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上有一名來自薩爾瓦多的外籍生,他五官鮮明的輪廓,就像是藝術家雕塑西方神話故事的主角人物。薩爾瓦多位於中美洲,講西班牙語,但是李加多有流利的英語表達能力。同學雖然對他好奇,但是害怕開口說英語,總是對他抱持敬而遠之的態度,不敢輕舉妄動。我了解這種事是急不來的,也就順其自然。
當雙方還在彼此觀望的階段,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。只要外籍生沒有到校,盡責的副班長便會「揪團」,熱鬧地列隊在辦公室的電話機前,只為給外籍生打一通電話,確認缺席的原因。往往話筒就像接力棒一樣,一人傳過一人。看他們搔首抓腮費力地吐出英文的殘字斷句,真是難為他們。有一次副班長掛完電話,神情緊張地告訴我:「老師,李加多家裡好像出事了……,他這次沒有說sick 和 hospital,我聽到他說death……。」之後,在我和外籍生做完電話確認,才了解當天學校舉行模擬考,不必參與的他請假在家,學生誤將test 聽成death,才引來虛驚一場。只有上體育課,他們才會有共同的語言。一顆籃球,神奇地化解語言隔閡所帶來的陌生與尷尬,這就是所謂的「不打不相識」吧!
身為導師的我為了幫外籍生融入班上,找來小學的國語課本,利用課餘時間教他讀音識字。機械性重複地拼讀已不是困難的事,倒是在拼拼湊湊唸完課本文句之後,必須做語言的轉換使他理解。於是,我嘗試用英文解釋中文語意,這對習慣中文教學的我來說是頗新鮮的任務。原以為只是單純地做中英文互譯,不過有時外籍生突如其來的發問,讓我很難回答。在他的認知裡,「大家」是big house,「開心」是open heart,我實在很難跟他解釋「大家」叫做everybody,「開心」等同於happy。另一個令人傻眼的問題是,他堅持sleeping 和dumpling的中文發音「相同」,即使我把「睡覺」與「水餃」來回唸過不下數十遍。有一次,在帶讀過程中,出現「樹幹」一詞。擔心他會被調皮的學生惡作劇而不自知,於是以英文告訴他,你可以用中文單獨地說出第一個字。專注傾聽的李加多發出「樹」的讀音。接著告訴他,不可用中文單獨地說出第二個字。語畢,他自然地說出「X」,在我還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。想必這個聲音在靜謐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的刺耳,把埋首於作業堆的老師們驚醒,我只好赧然一笑,回報大家疑惑的眼神。
同學與外籍生的相處模式,從「相敬如賓」到漸有互動。微笑、眼神、幾句簡單的英文、或是不成文的句子,李加多都照單全收。聰明的他極富想像力,也很能配合。他親切的態度讓學生漸有信心跟他聊上幾句,無形中激發學生英語學習的興趣。此外,他的運動細胞在運動會的競賽活動中,也為班上贏得不少榮譽。班級氣氛因為外籍生的加入開始起了化學變化,之後會繼續發生什麼樣有趣的事,我是拭目以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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