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問
你對於父親的印象幾乎是空白的。幾乎是。
你走上前,給他上了炷清香。快過節了。
雙手合十,你虔誠地又拜了拜,接著走到旁邊的椅子坐著休息。
每年你都會這麼做,自己一人去做。雖然對於父親的印象模糊,但那年馬路旁滿身是血的記憶卻清晰地揮之不去。這個被稱做父親的人,短暫地來過自己的生命。即使現在不在,也無法抹滅曾經存在過的這個事實。
其實一直以來你都有些困擾,關於「父親」這個稱謂。
那總是沒有「爸爸」叫起來這麼親密,反而嚴肅許多、疏遠許多,原本一個如此深愛著自己、付出性命的人,不該只擁有如此的稱謂,但即使是在心裡你也叫不出口,也許是因為過大的衝擊與內疚造成的。
雖然你很懷疑告訴你這件事的人的動機,但憑藉記憶裡的一絲深刻殘存,你仍然選擇坦然接受,多年來或許漸漸釋懷,可依然語塞,哪怕是只有自己面對的時候,你很希望或許能有那麼一天,你也能對他叫出爸爸那樣的稱呼。
你拿出孩子畫的卡片,想起自己也已為人父。兩兄妹還只會寫注音呢!雖然音拼得不大對,但「爸爸節快樂」卻寫得老大,一目瞭然,還有大大的愛心。你也明白這些東西可能收不了幾年,他們會開始變得彆扭,可能只塞了禮物就跑回房間裡去了吧?你搖頭笑了笑。
他是不是也曾經想過這些呢?
他是不是曾經想過,自己的孩子會那麼快就接受了事實,接受了另一個家庭的組成方式呢?
你又閉目凝神了一會兒,將鮮花素果留著,靜靜地離開了。天色晚了,而你沒有回頭望向塔的任何一處,只希望也許有那麼一天,你也能對他叫出爸爸那樣的稱呼。
天色晚了,你吐了口氣,拿起手機撥號碼,才響兩聲對方就接了。
「爸,晚上我有訂餐廳,小雅等洋洋他們下課之後會直接過去。等等我去接你吧!」對著電話那頭會有所回應的聲音,你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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