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友來電諮詢，懷疑獨居的姑姑患了憂鬱症。
「是我見過那位？」學生時代一夥人曾借宿朋友老家，祖母和姑姑的熱情令人難忘。
「是啊！那時姑姑還在城裡教書，寒暑假才在。後來，為了照顧爺爺奶奶，55歲就申請退休搬回老家。兩老去世後，剩她一人。」朋友認為姑姑太孝順，3年還走不出失親傷慟。
「已經憂鬱3年了？」
「也不盡然。2年前，我帶爸媽出國，邀姑姑一同，10天旅程十分盡興。大家都讚嘆，73歲的姑姑體力不輸年輕人。」朋友強調，未婚的姑姑既健康又獨立，性格也好，且為了不給人添麻煩，很重養生。但上周末陪爸媽回老家，可把他們嚇壞了。
「姑姑瘦了一圈，衣服還飄著異味。」更叫人不安的是，白天不太說話的姑姑，傍晚竟哭著找媽媽，「我懷疑她看見祖母的幻影。」
保健品 800年也吃不完
「不一定是憂鬱症。」我建議盡速就醫，但朋友的難處是姑姑不肯，「有什麼『撇步』騙老人看精神科？」
幾經討論，我們套好招：「就說健保規定，65歲以上老人每年都得做健康檢查。」
一生循規蹈矩的姑姑果真「中計」，被哄進診間。我問她平常做些什麼，她一臉鄭重：「星期一三五上午，到附近國小當志工；其他時間看書看報、整理屋外空地的花草……」
我不忍「吐槽」姑姑。據朋友回報，志工早停了，屋外長滿雜草，更驚人的是屋內，堆滿「活到800歲也吃不完」的保健食品。
「健保規定，老人健檢除了抽血驗尿，還要考記憶力。」怕姑姑疑心，我繼續假健保之名，編派理由評估基本認知功能。
「水果吃來吃去就那幾種，好啦，別問了。」接連答錯幾題，姑姑懊惱全寫在臉上，直到為了測試語言流暢程度，要她一分鐘內說出10種水果，終於翻臉。
我趕緊換個話題，安排後續檢查並預約回診。
不知是修養好還是記性壞，老人家離開時，還邀我去鄉下玩。反倒是陪同的朋友失眠了，整夜想著我建議她檢查完備後，若確診失智症，最好向法院申請「輔助宣告」，免得姑姑繼續被騙子看作肥羊……
吳佳璇《人情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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