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天,國小同學傳來同學會訊息,還說聯絡上當年的班花「100分小姐」。從我認識100分小姐開始,她在很多方面都很完美。她的皮膚白嫩光滑,留著烏黑長髮,五官清秀端正,笑容可掬且禮貌周到。她的成績優異,幾乎每次考試都是100分,對於老師交代的工作能夠很快完成,她寫的書法或作文一定會得獎,每次總是當選模範生。她的穿著從沒出現過卡通圖案的俗氣T恤,而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高貴衣服,身旁總是圍繞許多想追她的男生。


高貴優秀 畢業出國
對小學生來說,這似乎完美得不可思議,但100分小姐並不是金庸筆下的虛構人物,是確實存在在我生活圈裡的人。而當年我是個瘦巴巴的男生,身上穿的常是七龍珠或龍貓之類的路邊攤T恤,平常嘴巴老是張開,看起來笨笨呆呆,神經大條,老師交代的事常做不好,課本跟作業常忘了帶。
國小畢業後,100分小姐去念了學費昂貴的明星國中,我去念住家附近的一般國中,而且是那種流氓很多、沒事就嗆來嗆去的那種學校。我不後悔念了這所國中,流氓多的學校生活很有趣,雖不至於橫屍遍野、血流成河,但大家每天打鬧嘻笑,倒也過得也十分精采。我和她選擇了不同的道路,在那個手機跟網路都不發達的年代,彼此間也就斷了音訊,但可以猜到的是,100分小姐一定也是如往常一樣非常完美。
同學會當天,100分小姐並未出席,讓我感到有點失望。從其餘同學的口中得知,100分小姐在國內念完大學後,就出國深造,並考了多張專業證照,今天沒出席是因為忙著與帥氣的金髮男友籌備結婚的事。
多年後的某天,我居然在自家公司大廳見到疑似100分小姐的身影。當下以為看錯人了,便透過同事代查,最後證實是她無誤。在大廳看到她真的太巧了,回家後我花了一翻心血終於找到她的臉書,聯絡上後,她也很訝異,趕緊相約某天見面。


金融海嘯 遇大打擊
見面時,100分小姐告訴我那天她是來面試財務相關的職位,因為金融海嘯時,金髮男友被裁員後意志消沉,每日賦閒在家而不找工作,男友的不上進讓她十分痛心,兩人逐漸從小口角變成拳腳相向,最後她終於受不了男友的暴力,主動放棄這段多年的感情,行李一收便搭機回國。
我告訴她,在成長的路上,我為了堅持自己的理想而繞了遠路,當初對寫程式很有興趣,父母卻希望我當老師,強迫我將教育體系排在前面志願,我念了兩年後實在沒興趣,降轉去念資工系,因此與父母鬧僵,有過一段迷惘時光。100分小姐聽完後,沉默了一下,告訴我她十分羨慕我有這種叛逆挑戰的勇氣,因為她的人生是按照父母的規劃汲汲營營地往上爬,卻也在此同時,喪失了創造不同人生的可能性。而當她回首審視過去時,卻發現她就像希臘神話中的薛西佛思,做了這麼多努力卻仍是一事無成。
我告訴她時間一去不復返,人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美好的時光,而是該看看當下能掌握的一切,並且希望這一切能在將來更美好。最後我們彼此留下了聯絡方式,並期許彼此在經歷不同歷程的同時,能讓自己看世界的角度有所不同而更寬闊。


小翔╱台北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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