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開心或脆弱的時候,都可能做出事後臉紅、焦慮、心臟休克的事來。小到一句衝動的話,大到一段衝動的感情。尤其脆弱的感覺是冷靜之大敵。人會在恐懼脆弱的情緒之下,把其他情緒調到瞬間暴衝的聲量。比如憤怒、麻木、悲傷,大發脾氣(「給我記住老娘可不是好惹的」),大哭,大鬧,大無聊(「沒有用啦一切都沒有用」)。

 

但或許我們對清醒的自己寄予太多厚望了。一生之中,百分百清醒、沒被沖昏頭的日子,到底有多少呢?怎麼就讓它代表我們發言了。


中年暴衝問題一堆

得意時被喜事沖昏頭,難過時被悲劇沖昏頭,其餘的日子被對悲喜劇的回憶、或期待沖昏頭。
如今在路邊小店點個飲料,都可以說:「老闆,我要半糖少冰」,但對自己的昏頭程度,卻很難向大腦下達命令:「今天嘛,就來個小昏就好了。」
如果全醒可遇不可求,反而由暴衝片刻組成的人生,才是常態……這樣想的話,對於自己人生該有的配備,會是全然不同的看法吧。與其不斷想著要減速慢行,還不如改裝引擎性能,加速到頂而不散架,才比較實在吧。
大概青春之所以被詠讚,因為在那時暴衝還是被珍惜的,不至於附帶太多責任。中年之後的暴衝,就要面對酒駕罰單或婚外情之類的問題。
雖然我寫文章時常常是一副冷靜分析的腔調,但回顧上半輩子,其實我是個經常暴衝的人。而且,大約從兩年前開始,就不斷有人告訴我「妳其實是傻妹耶」,說時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,好像「傻妹」兩個字,應該被註記在我的身分證上。
哼,最好你自己不傻,於是我暴衝地回應。

 

張惠菁《啟稟娘娘》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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