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非假日的早晨，來到花東海岸。有一整段大好沙灘被欄杆圍起，貼著告示：整修中。結果當然是，堂而皇之，翻欄而入，直奔那被太平洋親吻的美麗沙灘。
顯然，我不是唯一一個闖入客。遠遠一個男人，一個女人，和一隻拉布拉多犬。男人高壯身量，褲腳捲起，露出肌肉發達的小腿，一手牽狗，一手提著狗用具，女人跟隨在後。直覺不是夫妻，但說情侶，兩人又都有些年紀。
我在一蔭涼處坐下，不一會兒他們也走過來。因為沙灘可乘蔭處只有這裡。男人倒了水餵狗，我們互相點頭招呼。之後聊起了狗。狗是人類永遠的共通話題。女人被晾在一邊，時而獨自微笑，時而低頭玩沙。
女人尷尬好像外人
明顯不過，他們中間擋著一隻狗。男人表情嚴肅，惟談起狗稍有笑容。女人則顯尷尬，好像是不該出現的外人。我立刻嗅出了其中的故事。
休息夠了，狗的話題也聊盡，我離開這兩人一狗，繼續開車南下。接著好長一段前不著村後不接店，好不容易開到一家便利超商，已過正午，飢腸轆轆，連忙停車衝入超商廁所，再買幾樣快食大啖起來。誰知才不過10來分鐘，那男人竟也出現了。但只有他，女人和狗顯然留在車上。他上廁所出來，直直走向我，微笑著。「繼續南下台東？」我問。「不了，」他說：「等下就開回台北，明天還上班呢！」他笑裡藏著一抹悵然。
「我到台東……」我說。
他向我說bye，什麼也沒買，就這樣走出超商，走向遠遠停車的地方。陽光把外頭世界溶成白花花的一片。我猜：他是看到我的車停在超商門口吧？還是只是尿急？我想起那女人閃藏而刻意收起的表情。就讓真相永遠留在那片沙灘上好了。
當天我直駛台東，天色未暗已經到達。
陳克華《我的雲端情人》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