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毛
近來柚樹結實纍纍,秋蟹肥美,糕餅店裡的月餅紛紛出籠,轉眼秋節將至,讓我憶起去年中秋驚魂之夜,不覺莞爾!
老公在鄉間經營一間小超市,我雖在外地工作,偶爾假日也會去幫忙。去年秋夜打烊、用完膳後,才踏進廚房就瞥見陰濕的水槽下有不明黑影蠕動,定神一看,天啊!一條有著金黃斑斕的大蛇,正蜿蜒前進,霎時,我魂飛魄散,驚聲尖叫,手中的碗盤摔落一地,拔腿狂奔,衝向正在櫃台結帳的老公。「我…我…我看到蛇了!」驚魂未定的我,語無倫次地向他描述所見,但他卻嗤之以鼻,訕笑地說:「店裡怎麼可能有蛇?妳是不是藥吃多了,腦筋不清楚了!」那時我正有睡眠障礙,每日固定服藥,莫非真是「史丁諾斯」作怪,讓我產生了幻覺?但理智告訴我──眼見為真,千真萬確有蛇出沒!
因我一再堅持,老公不堪其擾,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到廚房內查看,這一瞧非同小可,在冰箱的下方,發現了一些蛇皮,證實我所言不假,老公立刻張惶起來,拿著手電筒在陰暗處尋覓,但仍不見蛇影,偌大的店,牠到底藏在哪兒?
店裡無端冒出一條蛇,這件事立即像瘟疫般在鄰里間蔓延開來,生意頓時清淡,門可羅雀,有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光臨一家有蛇出沒的店呢?即使少數膽大的客人進門,也會緊張兮兮地打聽:「蛇抓到了沒?」這條蛇搞得大家雞犬不寧,終日惶惶不安。
某日,對門的鄰居牛伯伯神秘兮兮地蹭進店裡問:「聽說你們店裡有蛇出沒,長什麼樣?」經我鉅細靡遺地描述後,他羞赧地說:「這可能是我家的寶貝蛇喔!半年前我在山上抓到的,帶回家當寵物,不料才三天就不見了,想不到竟遛進你家去了,真是不好意思啊!」此刻真相大白,我們與蛇生活了半年之久,竟渾然不知,真是太不可思議了!
月餘,某個午後,在店裡幫忙的阿姨淡定地對老公說:「老闆,我在飲料的貨架下,瞧見那條蛇了。」頓時老公精神為之大振,躡手躡腳地前去察看,只見牠慵懶地蜷縮在角落裡,老公先按兵不動,以免打草驚蛇,接著火速通知119,只見消防隊員個個身手矯健,近二公尺長的錦蛇迅速手到擒來,一剎那圍觀看熱鬧的群眾,歡聲雷動,大家鬆了一口氣。
小店重新恢復了生氣,若不是那夜的「驚鴻一瞥」,至今我們仍可能與那不速之客朝夕共處。不知是牠擾亂了我們的生活,還是我們改變了牠的命運?現在的牠,是被野放在深山裡悠遊自在?或與哪位弄蛇人朝夕相處?不得而知。再見了,錦蛇,你曾給我一段終生難忘的回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