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農村的老人問題,說來有點悲傷。農業與家政推廣工作,基本上就是跟著戰後嬰兒潮世代一起成長、茁壯、衰老、凋零。1950、60年代,農復會的鄉村推廣工作的重點對象是婦女與兒童,除了向農婦傳播家政知識外,還教導小朋友養成良好衛生習慣。1970年代嬰兒潮世代逐漸轉為青年,各地四健會開始仿救國團,舉辦戶外團康,宣導正確的男女交往觀念。1980年代時,《豐年》半月刊出現徵婚啟事專欄,提供農村未婚的男女一個媒和的園地。而從1990年代起,農村的老農問題開始浮上台面。

其實從1980年代起,相關單位就已注意到農村人口的老化問題。當時正值台灣經濟起飛年代,農村出現傳統衛道人士難以接受的野台脫衣舞與大家樂簽賭。所以當時的農村老人推廣工作強調的是,推廣健康正確的休閒活動。什麼樣的休閒活動最健康?當然就是土風舞和太極拳。這類活動不但怡情養性,還有益健康。家政推廣人員因此在各村里組織媽媽土風舞班,號召大家來跳舞。

跳完舞後問題仍在

不過,跳舞雖能活動筋骨,卻無法解決老人的安養問題。而從1990年代起,老農年金因為選舉而躍上政治檯面,從此每到選舉,兩黨就為了加碼問題吵來吵去。發錢固然不錯,但發了錢之後,農村推廣工作能幹的事就變少了,問題還是在。

不過,台灣官方雖然僵化,但想做點事的人還是存在的。2011年5月農委會就推出一部紀錄片《農情搖滾—爺奶總動員》,這部片其實是364位農村的阿公阿媽參與各項表演的活動記錄。有些人是組成搖滾樂團,有些是練習動感舞蹈,有些則是練習國樂。當他們辛苦練習兩年後,終於來到台北中山堂,站到舞台上表演。然而,這部片特愛呈現許多老人家不顧身體病痛、堅持練習的畫面,有些年輕人看完後的心得居然是:這些老人好可憐喔,身體都不舒服了,在鏡頭前還得要硬ㄍ一ㄥ。

雖然364位農村銀髮族硬ㄍ一ㄥ了一下,但台灣農村日漸凋零的慘狀仍舊持續著。由於大部分的年輕人都外出工作,農村存在著許多獨居老人,有些老人家還得依靠年金幫忙扶養隔代教養的孫子孫女。某些獨居老人猝死於家中,直到兩三天後才被鄰居發現的事情,更時有耳聞。這一切,可能不是老農年金加碼就能解決的。

劉志偉《鳥事如煙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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