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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一下學期,體育老師教跳箱。阿保從小就怕跳箱,看著跳箱,雙腿不自覺地抖,本來,他還安慰自己,三層的高度,應該有很多人跳不過去的,沒想到,開始跳了。男生都跳過去了,女生也都過關了,終於輪到他了。
他深呼吸,開始起跑,也許是太緊張,起跑出錯腳,起跳撞到腰,他摔下來時,後頭傳來一陣訕笑,是班上的同學。
體育老師再給他一次機會,他重新回到起跑線,同學全盯著他看,他更緊張了,再度起跑時,兩條腿都是抖的,跳箱起近看越高,他跑哇跑哇,雙手貼在跳箱時已經歪了,於是,他又再次跌了下來。


女生都跳得比你好

老師自以為幽默,在眾人面前笑他:「唉唷,3層高都跳不過去……人家女生都跳得比你好,你哦∼改成一層好不好?」這樣笑謔的話,在大人聽來,可能有激勵的效果,然而國一孩子的世界,與大人想像不太一樣,同學們回到教室,學著老師的口氣:「連女生都跳得比你好,你哦∼」從此,「一層高」的綽號跟定了他,他走到哪,同學就笑到哪。他氣,他哭,「一層高」哭時,教室就會響起歡呼。
那段日子,阿保真希望自己能帶著面具去上學,教室成了勇氣的試煉場,他通不過這試煉,只能藉故不去上學;周日的夜晚,想到隔天要上學,他還會擔心到肚子痛。保媽不明白,從小乖巧的阿保,怎麼上了國中開始變得痛恨學習,閃躲上學?直到有封字跡娟秀的信寄到家裡來,這才真相大白。
那是個見義勇為的女孩,看不慣男生的作法,卻又不知道怎麼辦?這女孩,同時寫信給導師和保媽,希望他們能想想方法,別讓阿保害怕上學。
起因只是一場跳高,結局是阿保轉學了,脫離原有環境,他有重來的機會,幸好有這樣路見不平的孩子,適時減少一場可能的悲劇。真的,若沒那封信出現,阿保會怎樣?想起來,讓人不寒而慄。
多和青春期的孩子談談,了解他們的內心世界,除了教導他們善待友伴,更該鼓勵他們,見到不平的事時,能勇敢發聲,多幾位見義勇為的小女孩,能讓更多孩子樂於學習。


《可能小學巡堂筆記 王文華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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