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尚 樂手

2012年,我與朋友在台東家鄉比西里岸辦音樂會,反對搶走農業所需用水的水族館開發。辦完隔天很開心,一群人去都蘭海邊游泳,沒想到我妹游不回岸邊,我和好友二話不說立刻跳下去救人。因為不熟悉水性,我們都游不回去,快看不到岸,浪愈來愈大,一直吃水,3人腳都抽筋。我們在海上漂1個多小時,後來有個外國衝浪客來救我們,但他什麼也沒帶,4個人都游不回去。終於有消防隊出動直昇機和汽艇,卻一直不來救我們,之後聽朋友說,因為要等媒體來拍,我很生氣,覺得社會的運作只是表面功夫。

被拖上岸後,我跟妹妹昏迷了3天,起來後感官變得不太一樣,不像以前那麼浮躁,對很多事也比較看得開。

從小因為爸媽工作,一直搬家。爸爸跑遠洋漁船,在阿根廷或一些沒聽過的地方,2、3年才回家一次。後來他開聯結車,全家搬到高雄,也是幾個禮拜才回家一次。我跟妹妹跟著媽媽,媽在紡織廠工作時,我們就在工廠玩毛線球,躺在裡面滾來滾去。上了國小,同學都叫我「番仔」,我才知道自己是原住民。祖父輩都是自給自足的漁農生活,不用工作賺錢;父母那輩離開部落到都市生活,政府規定什麼都要有牌照,老人家哪懂啊!經濟失去平衡,父母只好做底層粗重工作。

在學校我沒朋友,口音被老師取笑。別人曠課去廟埕跳八家將,我就去書店玩快打旋風。高中我跳街舞跳到不想讀書,後來沒畢業,去便利商店打工也賺不到錢。之後,我跟表哥一起在桃園做板模,跟他學吉他,他會放流行西洋搖滾樂給我聽。妹妹和好友也開始聽龐克,穿皮衣、抓頭髮非常帥,我也受影響。那時我們什麼都不會,居然想組樂團。

退伍組樂團寫音樂

2011年退伍後,我跟妹妹、好友(現在是妹夫)組了樂團,叫漂流出口,但不知道玩團要幹嘛,也沒目標。我當兵時買了很多哲學、龐克次文化書籍,慢慢了解那是在體制壓迫下創造出來的次文化,才開始回想自己的原住民身分和傳統文化,於是將記憶中零碎的古調重新編曲,融合龐克搖滾,寫自己的音樂。在麥寮六輕當粗工時,觀察到形形色色最底層的人,開始比較認真創作並重新學習古調。

很多原民音樂歌頌家鄉自然,但我一直在西部流浪,知道回家的路,卻回不去,為了生活卡在現實裡。在回鄉守護海洋的隔天經歷溺水,被大自然吞噬,我覺得那力量太大了,你不知道浪會怎樣變化,非人力可以控制,遇到失敗,我可以比較平常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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