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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國隆

去年初在園圃看到皇帝豆苗,想沒種過,就買了一棵。

在牆腳邊挖了個深洞,埋入牛糞,和上一些培養土,就把這株「皇帝」給請入座。以為定時澆水、施肥,不久之後就會成長,就會立蔭,就會開花,就會結滿像嬰兒的眼淚般果豆的果莢。

但事與願違。

種下豆苗之後才想到,這皇帝豆兒命本富貴,如今雖落入我這平凡百姓家,為它豎個棚架讓它攀得高高在上,沒事時,懷想一下以前的風光種種,回憶萬民瞻仰,何等威凜的美好時日,這種差事是我做得來的。

飛簷畫棟沒有,用過的舊竹子倒有一些;華蓋龍脊找不著,我也準備了新買的塑膠管,左綁右紮,半天的時間,濕了一條毛巾,就為它蓋好了宮室。

屋子蓋好了,偏偏這株皇帝豆兒一點長進也沒有,到了五月中,還高過人,細小分枝掛滿頭上,就算菽麥不辨、五穀不分的人,一眼就知這是副營養不良的樣子。

珍饈美饌慣了?少了婢女奴僕?無法頤指氣使?

我一度還疑惑在心的以為,是不是我用異樣的眼光在隨時在覷著它?

萬般的揣測,還是起不了作用,它依然不給面子,還是一副落拓樣。

既然它們這樣不振作,為今之計,也只能按時給給水,定期施施肥,盡盡人事,否則怎麼辦?

而更糟的在後面,七、八月時燠熱難抵,忘了一天加水,這老兄便披頭散髮,有如死囚。

更沒想到九月時來了颱風,風勢不大,雖沒把皇宮給吹垮,但引來的數天豪雨,讓整個菜園泡了膝蓋深的水,帝王撩衣過水的窘態,就是這樣。

經過了洪氾之災,我想,皇帝豆在劫難逃,這次應是最後一擊,本命休矣。

但事情偏偏偏離了我的想像。皇帝豆在雨水退後不久,竟然快馬加鞭,好像要把之前忘了長的部份給補回來似的,枝芽密生,不消半個月,便攀到了棚頂上。

這麼快速、沒有絲毫猶豫地抽長,一定有背後的原因或動力,也許它認為不應再這般苦困愁城,再這樣憑闌潸然落淚。

這皇帝豆發起了收復河山的氣勢,十二月時,花由葉柄與莖間抽出,在末端開成串的黃白色花,隨後結莢果,果形扁平,猶如刀鞘,我好像聽到了無數嘶喊衝鋒的聲息,在吹來的涼風中。

今年年初時陣勢更為驚人,花開得更密,果結得更多,簡單的竹棚在陣風中搖搖欲垮。豆莢一一垂掛在棚下,如果風力再強些,側著身,好像就會聽到刀鞘相互碰撞而發出的金屬聲響,這是從來沒聽過的。

最後竹棚真的垮了,皇帝豆生命也告了終。二月初時,密密的莖幹及果莢,加上突來的一陣強風,就把我憂心的皇宮壓垮,當初也沒設想到皇帝豆會長得如此茂盛,簡單幾筆的佈置,以為夠了。

現在又是適合栽種皇帝豆的時間了,今年我還要再挑一棵來種,只是對於宮室的設計,可得先費點心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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