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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錦華

大約半年多之前,一齣叫作《來自星星的你》的韓劇風靡全亞洲。先不說這齣戲好不好看,光是劇名,就取得很好。它本來說的是「外星戀」,但它的劇名不叫《來自外星球的你》,而是《來自星星的你》,就多了幾許浪漫意味。

是的,從古至今,在多數文創作品中,星星都跟愛情、命運有密不可分的關係。所以,在中國古代宮廷有觀測星象的官員(為皇帝預測國運),在西方則有星座之學。最近在台灣上映的一部電影《生命中的美好缺憾》(The Fault In Our Stars),說的正是「命運與愛情」的故事。

The Fault In Our Stars
書名有典故 源自莎劇凱撒大帝

本片改編自普立玆獎得主約翰葛林(John Green)2012年的同名暢銷小說,描述一個罹患甲狀腺癌的平凡女孩海瑟(Hazal),跟一個即使骨肉瘤讓他失去半條腿、但仍然開朗、自信的男孩奧古斯特(Augustus)一起跟命運搏鬥的淒美愛情故事。這部小說/電影的英文原名The Fault In Our Stars,直譯是「我們的星星的錯」,有點讓人看得一頭霧水。其實,它是有典故的。

許多文學作品的書名,都喜歡從古典作品(多數是詩、或戲劇)的字裡行間擷取,約翰葛林也不例外。The Fault In Our Stars一語源自莎士比亞著名歷史劇《凱撒大帝》(Julius Caesar)的第一幕第二景,原文是:

Men at some times are masters of their fates. The fault, dear Brutus, is not in our stars, but in ourselves, that we are underlings.

這是羅馬貴族卡修斯(Cassius)對好友:「高貴的羅馬人」布魯特斯(Brutus)的「勸進」之詞,意指「人是自己命運的主人,人的過錯(不幸)跟星宿(命運)無關,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。」

卡修斯是反帝制的先鋒,他目睹野心勃勃的凱撒有稱帝之心,羅馬共和即將毀於一旦,因此遊說布魯特斯加入刺殺凱撒的集團。這個典故,在葛林原著中也有提到。

生命中的美好缺憾
命運裡掌握人生 中譯名捕神韻

但是葛林特意刪去了原文中的is not二字後,拿它用作自己的書名,用意是一種顛覆。因為這對飽受疾病折磨的小情侶的不幸,並非他們本身的過錯,卻是命運的播弄。這聽起來似乎頗有點像中文裡所說的「萬般皆是命,半點不由人」的悲觀意味。但事實上卻不然。它其實是一句自我激勵的話:即使遭逢不幸,那也不是你的錯,無需自悲自憐,你仍然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。本片的中文譯名《生命中的美好缺憾》是一種延伸解讀,但在相當程度上抓住了原片名的神韻。

莎士比亞是「星星比喻」的大師,除了上述的經典語句之外,在他的著名愛情悲劇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(Romeo and Juliet)裡,一開始的序幕即有這麼以下兩句:

From forth the fatal loins of these two foes, A pair of star-crossed lovers take their life.(是命運註定這兩家仇敵,生下了一雙不幸的戀人)。

莎士比亞時代,普遍相信星星會影響人的命運,Star-crossed原意指「被星星影響的」,延伸解釋為「命運多舛的」(戀人)。但Star-crossed同時也可指「命運交纏」,一語雙關,卻又是語意極美。這類精采語句,在莎劇作品中俯拾即是。

莎士比亞, 是英語世界的大宗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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