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為街友 蔡明輝

兩年前,我參加民間團體在萬華辦的街遊導覽、畫畫跟種菜,熬了半年,開始幫人導覽,教做木工。會說熬是因當時都沒收入,但我覺得或許這是條生路,因為如果能去做導覽或教做木工,我就有收入。我腿曾斷掉變長短腿,後來社工幫我申請殘障等補助8千2,我就在華江橋下租房子,每月3千。如果有去導覽或教學生做木工就還有收入,但機會很少。

從小父母就把我丟給人家養,養父供我念到工專畢業後,我就在重機械廠工作,那時年輕比較狂,不會想,朋友也多,做一做就不做了。朋友開美語補習班,我在裡面辦活動,也做室內設計,但搞不出名堂,又回我的本行土木工程。我都去標台電的高壓電塔工程,沒想到工程款後來被朋友搞走,我變得一無所有。那時工程界還有朋友,我去他那當工地主任,之後紅衫軍倒扁,我像失心瘋一樣每天去參加,班也沒去上,工作也沒了。

我曾因工程在烏來,認識一些原住民朋友,於是我跑到烏來,那裡有工寮跟土地,我慢慢種菜賣,那時有一餐沒一餐的,就這樣過了4年。

我28歲結婚,老婆才18歲,我們年紀相差太大,那時正是我要衝事業的時候,而她愛玩,生下兒子後,我們就離婚,孩子由我養父帶。後來養父回大陸沒再回來,孩子我就到處寄放,直到他7歲,才接回來。那時工程在復興鄉,我早上4點就得出門,孩子託人照顧。

我兒子念美工,很愛穿女生衣服,如果他是女生會很漂亮,但我堂堂一個大男生受不了他這樣,我講他不聽,生氣我就會揍他。而且我是個老酒鬼,我們以前搞工程,每天就是跟酒在一起,跟工人要喝、跟上面應酬也要喝,他無法體諒我。加上我借酒澆愁愁更愁,一喝酒脾氣就不好。我打他,他會怕,慢慢的他很少回家,最後就不回家了。

聽廣播心疼兒遭遇

我曾後悔遺憾,但有什麼用,都沒聯絡了。他走後2、3年,我晚上都會聽黎明柔的廣播,其中「彩虹雷夢娜」講同志跟跨性別的人,大家沒辦法了解他們心靈的感受,社會又排擠嚴重,但他們都要欣然接受,否則無法活下去。我想到我兒子工作一定不好找,很受排擠歧視,聽到最後我看開了,我覺得:你既然想這樣,就去做吧。就像我也是要自己走出來,否則誰心疼我?

我正在戒,但是晚上一個人寂寞無聊,很自然就會帶瓶酒回家,白天畫圖想事情也會喝點酒,協會老師一再告誡我別喝酒,否則做木工危險,所以我在努力戒。

街友爬起來很困難,因認同你的人很少,所以自己要做到讓人認同。如果不是這麼多在萬華幫助街友的社工、老師跟志工,我們真的沒路可走。我很努力想爬起來,如果孩子想到我,可以回來找我,不回來也沒關係,我就一個人繼續這樣過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