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葦婕
Ralf在三個禮拜後就要離開德國,啟程前我們相約喝個咖啡。
「我『必須』要離開這裡。」他說。
「人生中我們『必須』做的事可多了!」我故作輕鬆地說。
「妳懂我的意思吧?妳一直很瞭解我。」
「我不瞭解。」
「那也沒關係。」
我望著他的眼,卻捉不住他的目光,碧綠的雙眼像是穿透了我,遠遠地定焦在遠方。
「有什麼打算?」我問。
「先到瑞士的農場,摘兩個月蘋果,賺點盤纏,再啟程到印度、不丹、西藏去。」
「去多久?」
「還不曉得。」
「去做什麼?」
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,受不了這裡了,到了『必須』要離開的時候了。」他說。
「落腳處有了嗎?」
「大不了我有個可耐寒到零下10度的帳棚。」
「親友說了什麼?」
「他們不需要瞭解我,只要在一旁支持我。」
「你真的好勇敢呀!」
「妳不也是一個人到德國來。」
「那不一樣呀!」我說。
「一樣是很勇敢地到不同國度。」他說。
那真的不一樣,亞洲留學生出國多是想鍍金,我使勁地揚起嘴角回給他一個笑容,不願這寶貴的時刻浪費在價值觀的爭執上。
不敢相信眼前這男人,在短短時間內賣去、送走了所有家當,就將在三個禮拜後肩荷起行囊,背起得意洋洋向我炫耀從e-bay以200歐元標來1968年製的萊卡相機遠行,我只能靜靜地看著他,以為這場午茶時光會在滔滔不絕的談天中進行,最後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告別時,他緊緊地擁抱著我,異於往常的用力,並在我耳上落下了一吻。
「bitte, pass auf dich auf.請好好照顧自己。」我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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