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美國旅行的這段日子,我離開原本熟悉的生活方式和節奏,可是夢沒有離開。夢是最真實的,真實到我們不想,甚至不敢面對。我在美國的這段時間常常夢到同安街。

當2013年開始的第一天,路易斯安那的拉法葉正下著滂沱大雨,我也正式向家人們宣告感冒了,我可以理直氣壯的賴在床上起不來。女主人阿亮放我一天假,她說今天百貨公司有半價折扣,人潮必然洶湧,她得和二姊去搶購。

新的一年在美國的大雨和生病中開啟,因為生病在床,連續做了好幾個相似的夢。其中一個夢是我搭乘的車子停在曾經上班8年的西門町圓環的店家門口,店家的人和顧客爭執到追逐扭打,其中有一人正是坐在司機旁的乘客,後座的我猶豫著要如何面對這局面。另一個夢是我和一個紅衣女孩在巷弄相遇,她身體似乎很衰弱,我們相約去同安街找醫院。之後,我們就找不到同安街了,而且越走越遠,我非常懊惱自己的路癡。

曾帶孩子尋找候鳥
於是我又和紅衣女孩相約,分頭去一個山中小屋相聚。我攔下一輛車,是中年人的單車。我坐在前座,發現車子正在爬坡,司機是剛才中年人的兒子,他說他實在踩不動。我只好下車,付他一百元,想再叫別的車。但是忽然四周淹大水,車子拒絕往水中開去,我站在雨中痛哭,非常悲傷。之後有人通知我,要我去一個地方,說老闆想聘我做顧問。結果我和幾10個人坐在一起等待老闆一一面試,那些人都很年輕,我覺得不妥,便起身離去,沿著同安街一直走到盡頭。

我始終不明白自己的夢中為什麼一直出現同安街?孩子們還小的時候,我們常帶著賞鳥用的望遠鏡,騎自行車到同安街的盡頭。左邊是尚未修整的日式古蹟紀州庵,右邊是一家叫龍祥的自助旅館。同安 街的盡頭便是一條快速道路,我們會牽著車爬上通往河堤的陸橋,走下到河堤去騎自行車,順便尋找冬天的候鳥。

明明是生活在見不到河流的醜陋水泥叢林,接觸到全是污濁空氣,教室裡的升學氣氛又是那麼令孩子窒息。所以走向同安街的心情,不是快樂和希望,反而是一種無奈和慾望。

孫子瞇著眼笑成彎月的照片寄來了。越是可愛越讓人心碎,因為我們並不保證可以給他一個乾淨的生存環境呀。

《日與夜系列3》

小野《青出於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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