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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立曄

逃學想刻佛像的願望沒達成,但內心卻依然不安於室,好像得去做一點什麼事,才能平息內心的不寧靜。

 

奇怪!為何如此煩躁?又沒辦法好好坐在教室裡,正常地學習上課。好像總有一條線,把心往外拉,是什麼在拉我呢?

其實不懂什麼是創作,卻充滿渴望。不懂什麼是藝術,卻只有內心在翻攪!

當我決定要休學去做麵包時,我是把做麵包當成做創作吧!但另一方面大概也算是週期性的發病,身心都無法待在學校裡,得去外頭兜一兜,釋放內心無明的躁動起伏。

記得那是高二時一個炎炎夏日的放學後,我跟母親說:我想休學去學做麵包!母親聽了十分地驚訝!

等到晚上父親回來,知道這件事情,勃然大怒!認為我沒用,書不好好念,竟想去學做麵包,免談!

僵持了幾天,我索性就躲在市立圖書館和公園裡不回家。後來母親拗不過我,叫大哥把我找回家,也幫我找了一家麵包店,進去當學徒。

那時候嘉義高中的輔導室我好像在走灶腳,輔導老師當我是常客,老師們實在搞不清楚我在想什麼?

我第一天到麵包店工作時,氣溫燠熱難耐。去和老闆報到後,就被帶進後面的麵包房裡,幾個高頭大馬的麵包師傅站在那裡看著我,並且品頭論足一番!

我猜他們大概是在想著我這瘦巴巴的身體可以做多久?

然後他們就開始調製麵粉比例,放進打麵粉機裡面攪拌。又拿出一大塊奶酥塊,開始製作奶酥麵包的內餡。當一塊塊圓麵包在烤盤上成形之後,就交給我一碗蛋汁,塗在圓麵包上,師傅說:這就是菠蘿麵包。

當麵包被放進烤箱開始烘烤之後,室內的溫度變得更燠熱難耐。大家都汗流浹背,額頭、臉頰與手臂上都布滿汗珠。

師傅們有的利用空檔,到連接著後巷的門邊站著抽菸,菸味混著熱氣彌漫在小麵包房裡,熏得我直想吐!就這樣一直忙到傍晚時分,一天該做的麵包都被完成了,裝著熱烘烘麵包的烤盤被放在前面門市的架上,也開始有一些人進來,購買剛出爐的麵包。

我最後的工作是清洗當天所有的烤盤。每個烤盤不論大大小小,都裹著厚厚一層油。我蹲在後巷的小水龍頭邊,用刷子刷著奶油、牛油垢,整日工作下來身軀已經疲憊不堪,抹著滴流下來的汗珠,死命地刷洗那些油膩膩的盤子。

故事的結尾是,我做了三天的麵包學徒,既沒有創作的感覺,又只換來疲憊和全身的油汙!然後我被叫回去輔導室,回復學生身分,坐在教室裡原來的坐位上。

「要畫畫,就要去考美術系,而不是去烤麵包。」老師說……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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