寵物先生

熱情火辣的海水浴場發生了命案,兇手會是誰呢?

賴誠雄抱膝坐在沙灘上,頂著初夏的海風與豔陽,腦海裡盡是小惠的事。

「阿誠,快點上啊!」

一旁的阿凱推著誠雄的肩膀。與皮膚白皙、瘦小的誠雄不同,阿凱是個四肢發達的陽光型男。他從剛才開始就不停鼓譟。

「她現在一個人,你趕快經過她面前,裝作湊巧也來這裡,然後找話題聊!」

阿凱口中的「她」就是小惠。當事人正在左前方稍遠處鋪設塑膠毯,完全聽不見兩人對話。

正值暑假期間,又適逢週六,通霄海水浴場的人並不少。男女在沙灘上追逐嬉戲,父親抱著兒子迎向拍打上岸的波浪,救生員坐在梯子上環顧四周,典型的夏日海景。

和曬太陽幾乎無緣的誠雄,之所以會與同事兼死黨阿凱來這兒,目標只有一個──小惠。公司的大美女,男同事之間的大眾情人。

一知道小惠要去海水浴場,阿凱便提議來個「不期而遇」,並自願當誠雄的狗頭軍師。兩人方才在更衣室換好泳褲,走出來便發現小惠的身影。

目前為止還算順利。然而,誠雄卻裹足不前。

「唉,你要磨菇到什麼時候?」阿凱嘆氣道。

「我還沒有心理準備,怕自己又會口吃……先在這裡看看就好。」

「你對心儀的女生都這樣喔?什麼都不要想,走上前去搭訕就對啦!欸,你們又不是不認識,她也不會把你吃掉。加油,快去!」

不管如何為誠雄打氣,他仍像塊頑石般不動如山。阿凱感到有些洩氣。

「你再摩蹭下去,她就要被別人把走囉!我說啊,她會一個人跑來海水浴場,一定也在期待什麼啦!再不快點……」

阿凱雙眼突然睜大。誠雄看向後方,只見一個男人從通往入口的長廊那端走來,那人理著平頭,臉孔方正,穿著夏威夷衫與海灘褲,提了個竹籃包,看得出體格相當結實。

「哦,哦!男朋友來了。你看你,不把握機會的後果!」阿凱指著誠雄。

「小惠沒有男朋友。」

「還在嘴硬。算了,我不管啦!你只想在遠方看她,當個跟蹤狂我也管不著。我去游個幾圈再回來。」

語畢,阿凱往海水的方向走去。

誠雄仍望著小惠。她已架好陽傘,正躺在塑膠毯上作日光浴。比基尼將性感健美的身材展現得一覽無遺,勻稱的胸部與腰身比例,小麥色肌膚。路過的一些男性也忍不住停下腳步,多看幾眼。

誠雄吞了口口水。

那位傳說中的男友──平頭男沒有馬上接近小惠,而是走向更衣室方向。他們直接約在海水浴場碰面嗎?誠雄不禁暗忖。

小惠仍曬著太陽。她已坐起身,望向眼前的海天一色。

誠雄頓時覺得這樣的自己很窩囊。一直觀望下去也無濟於事,更不敢和她搭話,明明都特地來了……

突然想去沖個澡。

念頭浮現的瞬間他便站起,走向剛才平頭男前往的建築物。每走一段路誠雄便回頭,日光照耀下,小惠與自己的距離愈來愈遠。

更衣室入口有一排投幣式的電子置物櫃,方才他與阿凱就是將行李放在此處。一旁有兩間淋浴間,他選擇不分男女的隔間式。身材乾癟的自己,可不想和其他泳客裸裎相見。

裡頭有十個隔間,其中一間門是關著的,似乎有人使用。誠雄隨意選了一間進去,將左右的冷、熱水開關各轉了半圈,水流嘩啦啦傾洩而下。

水相當冷。雖說是夏天,外頭海風也頗強,且自己不習慣沖冷水澡。等待片刻,水依然沒有變熱的跡象,他將熱水開關轉到底,流量卻沒有改變。

誠雄心想,該不會根本沒熱水吧?他將水流關上,走到另一個隔間試試,仍是一樣的情形。他不死心,一間間嘗試過後,發現情況都相同。最後剩下門關起來的那間。

裡頭也傳來嘩啦啦的水聲。誠雄心一橫,在那扇門上敲了敲。

「請問一下,這間有熱水嗎?」

對方沒有馬上回答。片刻後,才從裡面傳來一聲高亢的聲音:「沒有!」

裡頭的人說不定是平頭男。誠雄腦中閃現他的臉,心想他的聲音還真是特別,感覺聲調要更低些才對。

已確定沒有熱水,誠雄打算離開淋浴間。然而走到門口時,他瞥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朝自己接近。

小惠。

他立刻低下頭,企圖遮掩自己的臉。所幸小惠完全沒發現,快步經過身旁,直接走向淋浴間深處。與其說自己的方法奏效,不如說是她太匆忙,根本沒注意到旁人。

她的神色讓誠雄有些在意,那不是悠哉想沖澡的表情。總覺得會發生什麼。

他走出淋浴間,繞至建築物轉角處,躲在牆後觀察。

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動靜,也沒有任何人進出,附近只有空曠的走廊與鬼鬼祟祟的自己。也才不過等了幾分鐘,卻讓誠雄感覺相當漫長。

五、六分鐘後,小惠從淋浴間出來,快步走向置物櫃。她一一按著櫃鎖的密碼,將某個櫃子打開,從裡頭取出包包後匆匆離去。

已經打算回家了嗎?誠雄感到疑惑。小惠離去的表情比來時更為可疑,讓他覺得有股異樣。

會不會是看見了什麼東西?他如此揣度著,立刻衝進淋浴間。

十個隔間似乎與剛才進來時沒什麼兩樣,門板均朝外微微開啟。

不對,有一扇原本是關著的,那是離入口最近的一個隔間,裡頭應當有人。此刻微開的門板隱約訴說著什麼。誠雄緩緩走向那裡,握住門把往外一拉……

平頭男扭曲的臉孔映入眼簾。他全身赤裸躺在地上,臉與胸、腹部各有幾處瘀青,像是被拳頭毆打。毫無生氣的雙眼瞪視前方,看來已沒了氣息。

致命傷在脖子。那一帶有個細小傷口,像是被用銳利的針狀物刺穿頸動脈,鮮血汩汩流出。

開門的前一刻,誠雄完全沒想到會看見屍體。

他的喉間發出呻吟。﹙未完,明日待續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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