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年的已婚男人有一道心鎖,
所有鎖住的話語其實都是曾經共度過的甜蜜時光……
兩個中年男人在晚餐時喝著悶酒,因為兩人都和太太吵架了。
「像我這麼常出差的人,每次回到家,都很想跟我那寶貝女兒打個招呼擁抱一下,還沒走到孩子的房門,就會聽到太太從廚房獅吼道:『不要去吵她,她功課還沒寫完。』功課!功課!她的眼裡只有功課!」
另一個一聽,彷彿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,也趕上說:「我也是啊!我孩子才小一啊,周日我睡遲一點,孩子都會跳到我床上黏我,我很享受床上一家人鬧在一起的感覺,可我太太跟你老婆一樣,她也是說趕快去寫功課,待會要去補習了。」
「很掃興啊!」兩人不約而同地說。
掃興的還不止這一樁,像老公提議一起去看電影,老婆就會說沒心情,有那種心情不如幫她去拖地;像是提議全家出外用餐,她也會扯到上次老公提議去吃的那家有多爛;有時壓力過大不想做那件事,他打起精神去做,為的是怕老婆懷疑他外面有女人……,步入中年的已婚男人有一道心鎖,這鎖是個啞吧鎖,所有鎖住的話語其實都是曾經共度過的甜蜜時光,青春期對未來的幻夢,熱戀期對愛情的赤忱,結婚時對諾言的計畫,只是,這些實踐後的感受竟然變成完全不是那回事的無言寓言。
寓言說的是一棵樹和一隻鳥相戀的歌。
「你是那麼輕盈可愛,上上下下,像個好玩的小孩。
我是那麼堅定實在,即使落葉,也是站得那麼英挺。
朋友說妳是鳥,我是樹,妳很徬徨,我很孤獨。
朋友說你是鳥,我是樹,妳怕停留,我怕付出。」(鳥和樹)
<男人老實說>為何結婚 不知道耶
也許婚姻就是一場從來沒想過「為什麼結婚」而造成的迷惘,就像我們在學生時期經歷的上千次的考試,只知死背,只知得分,只知遵從。
「是啊,我覺得我現在只是賺錢的工具,除了按月『繳械』,我在她心中,看不到一個活生生的我的存在。」其中一個忍不住說。
「說是,也不是,為什麼我每次這麼想,就有一個聲音會跟我說,老婆很辛苦啊,立刻讓我覺得我不是人。」
兩個中年男人酒後吐真言卻是不能盡興,那種緊緊抓住他們胸口的力量,也許就是我們傳說中天長地久的愛。一個小時後,這家店就要打烊了,他們會一起走路回家,在那條走了十多年的老路上,想必他們會這樣對話。
「你是為了什麼結婚啊!」
「不知道?那你呢?」
「我也不知道!」
<作者小簡介>許常德
名音樂人。同時兼任父親、丈夫、作家、老師與中年男人(雖然他打死不認)等多重角色。高唱「不婚主義」,認為婚姻制度是全世界最不人道的制度之一(其次是稅務制度),但他從31歲步入婚姻後,至今仍維持良好婚姻關係。目前無離婚之打算。
年屆天命之年,但唯恐年齡數字持續攀升,於是吃食大量流行資訊以延緩生理與心理之老化。目前已獲得良好之成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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