佇足會放出音樂聲的便利商店門口,經過擺放麵包的櫃架,腦海中的記憶躍過現在柵欄,停留在當時為了一時理想,整整兩年,嚥過這架上的葡萄乾吐司不知凡幾,再次看著,胃裡翻攪的,彷彿還是那開水下肚,迅速膨脹的感覺,想著便不由自主的快步的閃躲過去……。


投入作文課 打擊連連

那一年,本來就喜歡優游在文字的翰海,又沉浸在漫天蓋地的文學喻意,自視那是一種自在無所羈絆的快意,更把職場江湖的恩怨情仇牽繫拋諸腦後,所以毅然遞出辭呈,離開原本的朝八晚不知何時結束,收入尚可的職場,轉而投入補習班作文教學工作。
不知道是少子化的關係,抑或是環境、食品的影響,現代的莘莘學子情緒起伏頗大,想要靜下心來書寫一篇文章,連哄帶騙,也鮮少學生繳得出完整通暢的文字,一期過後,家長的過度期待,看不到學生有突飛猛進的優美文字堆砌,立馬不上課了,少了學生,我的鐘點費只得被往下調;若當月再遇到國定假日、學生段考、校外教學或校慶等因素而停課,薪水連最低薪資19047元也跨越不了。
每每自我安慰的說,文學的美、文字的修辭及鋪陳邏輯,我相信這些孩子總有一天會懂的,我一定可以讓孩子們受到文學洗禮,潛移默化為品格,然後書寫出一篇篇雋永的詩文。
只是這樣的理想,除了前面因素之外,加上擋不住英文、數、理科目的搶奪,放在課業的砝碼上,寫作在學生和家長心中的重量輕的像柳絮,風一吹便四處飄揚。理想,終究成為癡心妄想,連續兩年我每個月只領20K左右的報酬,敵不過高消費的新竹生活模式。


葡萄乾吐司 味道苦澀

就在那麼一天,口腹之慾讓我站在便利商店前遲疑一會,摸摸口袋,剩幾張紅色鈔票和發得出聲響的零錢,硬是推著我走了進去,從麵包架上取下兩片裝的葡萄乾吐司,撿了位置坐下,背包裡取出水瓶以及紅筆和學生的作品,邊啃著吐司,邊改著題目是「遠方」的幾篇文章,學生把遠方當成未來想達成的目標,個個傳遞出自己永不放棄的堅持信念,我卻在咬碎的葡萄乾時,口腔釋放出微甜感,感受到咀嚼出的是參雜著「理想」的苦澀味?這是多麼揶揄的味道。
口腔內散不去的苦澀,清晰的告訴了我理想的味道,兩年了,還要繼續以低薪為理想的調味嗎?又想著妻子漸漸隆起的腹肚,要讓這即將出世的新生命,與我共同期待文學寫作的理想能綻放光采?
喝著一大瓶的開水時,有如醍醐灌頂,把我最後送入嘴裡的吐司膨脹開來,恰似述說著我那縹緲不切實際的理想,所以,那一天,改完作文交給補習班後,遞出辭呈,理由說著「低薪不足以生活」,班主任沒有任何挽留,誠如我也毅然決然的把「理想」這一只風箏斷了線般,不留。

令狐安然 ╱新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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