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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學校的大雄就像「熊」,走路懶洋洋,拉不動,推不動,對什麼都沒有興趣:回家作業隨便寫,上課總愛趴在桌子。一般孩子喜歡體育課,大雄卻連這個也不愛的。要他跑步,他能用走的絕不跑,你沒看住他時,他連走都嫌累。等到開始上課了,不管是躲避球、跳繩或是飛盤,他能躲就躲,你拿他沒輒。
有一天,我們校長說天下沒有扶不起的阿斗,也沒有不點頭的石頭,他決定親自教大雄。開頭幾天,校長還喜孜孜跟大家說:「他看書了,這麼厚一本哦。」「他寫功課了,我只盯他半天,他就寫完了。」偶爾,還看到校長陪他打籃球,一老一少在球場「釘孤枝」,那場景讓人感動,我們都在盤算,今年該幫校長報名師鐸獎了。
只是,校長很忙,這種緊迫盯人的方式,只維持了一周;隔周,校長絕口不提大雄,彷彿他從沒遇過大雄,大雄從沒跟他說過話。


新來導師輕輕柔柔

小四升上小五,大雄換了新導師。導師講話輕輕柔柔,還懷了5月的身孕,她怎麼可能鎮得住大雄呢?
這輕輕柔柔的老師,對大雄卻很有一套,從沒聽她罵大雄。大雄不想去上體育課,導師說:「沒問題,那下一節來行嗎?」直笛吹不好,導師耳朵靈,聽出他吹的「瑞」很有音樂家的味道,這個鼓勵下的好,大雄下課口不離笛了;數學考了滿江紅,新導師陪他在辦公室裡算:「這一題對了三行,還剩一行,你要不要試試看?」
我心想,沒用的啦,「雄」帶到辦公室還是「雄」。沒想到,我才剛落座,就聽到導師在笑:「對對對,那這一題呢?你也是對了三行,要不要試試看?」大雄沒說好也沒說不好,筆在紙上沙沙作響,全辦公室的老師都聽到他呼吸裡的轉變。
最近,大雄作業都有交了,數學成績進步了,體育課雖然偶爾上,偶爾不上,但是上的時間變多了。
導師下個月要去生產了,她在辦公室裡交代來代課的老師:「大雄這孩子欠肯定,妳只要告訴他哪裡做對了,他就會一直做下去。」
原來這麼簡單,具體肯定孩子,孩子就會一直做下去。


《可能小學巡堂筆記 王文華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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