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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介紹他給我認識。說了很久了,終於有一晚在酒吧裡,他很熱絡地坐過來敬酒。朋友說︰「這個人長得還不錯,就是跳起舞來叫人受不了,一副水蛇腰,扭得那個孟浪樣……」一副就是「已經睡過了不要」的挑剔口吻。


同志往往這樣,再怎麼練得全身肌肉,打扮得萬丈雄風,偏偏這金鐘罩鐵布衫總留有一處罩門,一露餡便功力全失,頓現「姊妹」原形。他,敗就敗在跳舞這件事上。我仔細打量他,眉宇間果然有幾分帥氣,身材高壯,一身皮夾克牛仔褲,長髮及肩而不失男氣,同志裡算是上駟,小小的敗筆在牙齒,小時候吃過四環徽素,一整排縮小的門牙呈現灰暗的青黃色。


邀他回家引狼入室
他顯然對我有好感,我邀他來家裡,幾次熟了之後,有一次撞見了我哥,這傢伙對我哥居然更有好感!「我就喜歡你哥這一型,聲音、身材都厚厚的男人。」他說。是嗎?純粹以客觀的角度,我哥怎麼看都不是Gay會欣賞的那一型。
但幸好這世界的公平性,有一部分便表現在「人人都有人會愛」這件事情上。我當成笑話,回他︰「那你何不試試,搞不好他是,或他也能接受……」心裡當時想的是:我哥根本是個異性戀色胚,你不要討一頓好打。沒想到這傢伙居然真的試了。
一天我下班較晚,回家在大樓門口碰見他,一身酒氣沖天,對著我笑說︰「你哥真能喝!」然後一溜煙跑了。我立刻明白怎麼一回事了—他企圖灌醉我哥!
我衝到家,餐桌上杯盤狼藉,哥已經在房裡睡了,究竟發生什麼事,我也無從追問。
一年後他決定隨家人移民美國,此後數十年兩人未曾再見過面。而哥哥呢?多年後他還偶然提起「你那位真能喝的朋友」。我說:「還記得他?都幾10年沒見了。」說時緊盯著哥的雙眼,看能不能瞧出什麼端倪來。然而什麼也沒有。
那晚哥真的喝醉了?答案就當作永遠的秘密好了。


陳克華《我的雲端情人》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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