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回過年前,我都會想起,有一回因為打公共電話給當時的男友,而把皮包擱在電話筒上頭忘了拿,再回去公共電話亭皮包已經消失了,等於包了一個紅包給下個使用者。那時還沒有手機,打公共電話常要排隊,前面的講太久,還會有人走到玻璃窗前敲玻璃,示意你講快一點。
投幣式的電話其實很緊張,尤其打回南部老家,等人來接電話時,錢已經被吃了大半。現在男女講手機電話,專挑網內互打或者不用錢的LINE,過去談戀愛的成本高昂,因為全被電信公司給賺了。
昔日打電話能記帳
母親說起當年村子只有雜貨舖有一支電話,接到電話得要老遠去田裡叫人接。還有打電話用投幣的,或可以在牆壁上用「正」字一撇一撇記帳。但只要下大雨,電話線就被大雨給打壞,村子頓時對外失聯。
那時候我的父母加入了經濟起飛工潮,他們紛紛棄田從工,北上打工。台北在當時已是遙遠異鄉,這地方讓他們做著發財夢。在我5歲時,我記得家裡也有了電話,剛開始有電話時,孩子們總是興奮地玩著電話接通遊戲,喂喂喂,磨西磨西,哈囉哈囉……每天都用手指轉動著電話上的數字。
自此,南部和台北不再那麼遙遠。當時常拿錯電話的人是我爸爸,他常將話筒拿反,喂了半晌,喃喃自語地說沒聲音,打錯的。然後我媽眼尖就嚷著:「話筒拿顛倒當然沒聲音,笨啊。」
我記得以往每年家裡過年總是接到很多拜年電話,現在是簡訊和LINE收不完,都是複製來複製去,你才剪貼一個寄給別人,卻可能又有人輾轉回寄給你。
很像小時候家裡收到禮物時會偷偷做記號,然後媽媽會再轉送出去(因為沒有錢買新的禮物),結果送來送去,又回到了家裡。禮物把大家的面子都做足了,小孩也終於在年快過去之後,可以拆開包裝吃了。過年真是一場禮物的遊戲。
《風月小報 鍾文音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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