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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了20多年,陪姑姑一同回新營主祀玄天上帝真武殿上香,裊裊白煙載遞著滿滿謝詞,飄散在寄語沓沓的神殿中。
早年南非實施種族隔離,遭受世界各國制裁,身為邦交國同為國際孤兒的台灣,台斐曾有一段交流密切的輝煌時期,不少台商遠渡重洋,到民生工業積弱的南非設廠。

皇親國戚 差別待遇

1980年代,新婚的姑姑期隨同夫婿到南非工作,每次調薪,工廠的皇親國戚調幅總高於他們,她鼓足勇氣問老闆,為什麼我們夫婦工時比別人長,加班次數比他們頻繁,調薪的幅度卻比股東少?

老闆告訴她:「妳嫌太少是嗎?要不妳自己當老闆,要調多少就調多少。」啞口無言的姑姑心想,該繼續忍氣吞聲?或離開自行創業?她請在新營老家的奶奶到真武殿求籤問卜,玄天上帝開示創業會更好,姑姑跟姑丈回台灣融資借款招兵買馬,夥同親友到南非籌辦成衣廠、鞋廠,在那段種族隔離沒有進口商品競爭的時代,有段好時光。

1994年南非廢除種族隔離,貿易制裁解除,物美價廉的進口商品大舉入侵,當地工廠難以競爭,生意訂單每下愈況,姑姑猶豫著,該續留熟悉的南非?還是遠赴陌生的加拿大?陌生伴隨擔憂,擔憂滋生躊躇,面對未知的懦弱,需要勇氣的加持。奶奶到真武殿幫姑姑求籤,籤詩文:
危險高山行過盡
莫嫌此路有重重
若見蘭桂漸漸發
去蛇反轉變成龍

有了神諭的護祐,舉棋不定的姑姑如同吃了定心丸,著手辦理移民手續,申請批准後,遷居溫哥華。初抵異地,閒賦在家坐吃山空難免心慌,1997年香港平順回歸,許多移民加拿大的港僑,紛紛返回熟悉的故里,姑姑承接一間返港僑胞讓渡,位於大型購物中心的餐廳,資金充裕、精明幹練的她,現金付款降低進貨成本,廚師及幹部入股分紅留住人才,提供場地餐點贊助僑社活動擴展人脈,在加拿大開創另一波事業高峰。

南非親友 晚年不安

反觀留在南非的親友們,生意日漸下滑導致虧損歇業,當時南非存款利率高達8%,原本打算靠孳息安度晚年的他們,沒料到黑人政府上台後,通貨膨脹高居不下,物價飛漲遠甚於存款利率,如同溫水煮青蛙蠶食了銀行存款,南非幣匯率逐年下跌,從1997年1美元:4.6南非幣,下跌到如今的1:11.5,暴跌的匯率,鯨吞了當地資產。

姑姑的一對子女在美國求學,畢業後,有份穩定的工作,分居洛杉磯及紐約,獨居在溫哥華經濟優渥的兩老,結束加拿大的事業,落葉歸根,返回台灣頤養天年,過著簡樸的生活,當樂齡志工服務弱勢族群。這是姑姑返台定居第一次恭逢真武殿建醮,儘管我們家族都已搬離新營,虔誠的姑姑,特地參與大典。她感念地說:「信仰,撫慰人生十字路口徬徨失措的心,籤詩,賦予離開南非移民加拿大的勇氣。」從一個看老闆臉色的小職員到擁有今日的身家,她,知足知止。

李歐╱台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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