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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,過年快到了,我只想逃,逃離那種在催債討錢中被「輾過」的「過年」……

 

幾個月前,開啟一封電郵:先生,今年過年出國行程很熱門,若您今年仍有意願出國,我們有早鳥優惠,希望本人有榮幸繼續為您服務!
收到這樣的訊息,我立即去電向旅行社訂好了小年夜出國的行程,直到過年的機位確認後,我這才舒展了好大一口氣。是的,過年快到了,致使我多花錢往國外跑,不是趕流行愛玩樂,而是只想逃,逃離那種在催債討錢中被「輾過」的「過年」……
 小時候家裡的環境不佳,3個兄妹的學費,幾乎都是靠著標來的會才得以支付,而為了取得首會的高利息,爸媽當了幾年的會首。


大人不去 叫小孩去

在窮鄉僻壤的小農村裡,家家戶戶幾乎賴以養豬或農業維生,不固定的收入,到了要剁雞宰鴨的年關,「錢,不欠過年!」的傳統觀念,附近的雜貨店及商家更是摩拳擦掌,按簿(帳簿)索錢來了,平常的雞蛋、麵粉、鹽糖等瑣碎物品,堆欠起來的金額,竟也能使人勒得更喘不了息。
好幾個小年夜,身為會首的我家,都是坐著得標的人,急著要向爸媽領得標金好過年。偏偏一些已經是「死會」(得過標金)的會腳,早已被其它店家捷足先登,趕了個大早,口袋幾乎已被掏空。
得標者坐在客廳,茶一杯杯的喝,爸媽手邊的催繳會錢的電話也近燃點,這時,我家老媽的一千零一招—叫喚自房中寫功課的我出來,交代我要說的幾句話和金額,然後趿著拖鞋,穿著少少的衣物,頂著半冷不涼的南部冬天和國小年紀的羸弱軀幹,獨自前往催討會錢。
「告訴你爸媽,過完年後就想辦法把會錢送去,你來我也沒錢。」
「會錢攏共是5200元。」我說。
「你緊轉去,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爸媽。」
「會錢攏共是5200元。」我說,「哈?啾!」
「我知了,你先轉去,外面很冷,過年吃藥會衰一整年。」
「會錢攏共是5200元。」我說。
「好啦,我褲袋裡只剩3千塊要過年的,你先拿回去啦!剩下的我再想辦法。」
就這樣,運用可憐、纏人的戰術,或多或少的,還是把黏在欠債者骨頭上的剩肉,再剜了個淨空。


若不聽從 就沒紅包

在國小的年紀我就得擷取大人的覺悟,若我不聽從大人的話去討這些錢,過年的新衣服將得再隔一年碰碰運氣,紅包將只剩下空罄的紙袋,年初二回外婆家、初三到遊樂園玩的年度想望,都會變成妄想。
過著在年關總是代父母討債的日子,直到國中畢業離家到外地念高中為止,爸媽也厭倦把債務球踢來踢去的日子,不再當會首。而童年這樣的年關,許給我的不是對節慶的期待,而是一個粗糙不堪的經驗,如同頑童手上的枯葉,一捏即碎。
從此,待自己有賺錢能力時,便不願意待在國內過年,那會曳引著我,冷風中站在別人家門口說著「會錢攏共是5200元。」的討債年關記憶。

 

螺絲起子╱新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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