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北紅樓的西門市集,數年來辦得有聲有色。近日網上招募同道中人,東進松菸園區。開業以來幾個周末,久久未能聚集人氣的松菸,擠得人山人海。

本來空曠的廣場,像被魔棒點石,一個兩個小亭式的攤位串聯成排,每逢周末變成極有節日氣氛的舞台布景。冷冽的冬日下午,擠在人群中漸進,在每個攤位探頭探腦,沒有百貨公司式的背景音樂或人工廣播,不善言辭的攤位年輕主人顯然是新手。我們重新找到了尋覓新奇事物的購物樂趣—這和空調全天放送的商場經驗,不可同日而語。

木桌上擺設的商品,是攤主們的心思和手藝,也是他們小小的夢想。有女生自己綴串成環的乾花乾果,也有男生用水泥模製成的筆筒和雜物小盤。手寫的標籤,有一種清新手工味。有手繪的彩圖筆記、日記簿,有大件皮革或花布縫釘而成的包包,有七彩繽紛的手工小耳環和戒指,也有適宜家居的小植栽,花盆上還插著應景的雪天使—正適合逛街的小情侶們,互買節日禮物送給彼此。

買點「小確幸」來點綴單調的朝九晚五生活,已成了亞洲城市人的潮流。市集的趨向從迪化街式的熱鬧喧嘩民俗傳統,演變成21世紀漫畫式的浪漫。即便這一些小物品看似可有可無,不是生活的必需品。可是它們卻能捉住這一剎那,捉住顧客佇足而視的注意力。人們都帶著放輕鬆的心情而來,就想帶點什麼新東西回家。

行李箱帶來的貨物,是松菸市集裡年輕人的手藝。

堅持自己小小夢想

像代官山「蔦屋書店」後方停車場的每周市集,流露當下東京潮人的喜好和品味,松菸市集也反映台北新一代的調調。雖然代官山市集更崇洋,賣的多是歐美的二手傢俱和擺設,甚至美國老「爵士」黑膠唱片;松菸市集沒什麼老東西,也幾乎不售自製食品。

出奇地忠於自我標榜的「文創」方向,攤位上繁體文字的書寫和物品描述,微微帶有台灣式的東洋味。令它感覺本土,有異於早已充塞世界市場的「中國製造」產品。

租用的攤位有一定的規矩,劃一時間設店開賣、收攤回家;不鼓勵遲到早退者。午後某個時段才允許亮燈,甚至燈種也規定是省電或LED。

使得「松菸市集」整潔劃一,和遊客熟悉的台灣夜市不同,有整體感(但是否少了夜市給人的隨興與驚喜)。守護攤位的年輕人在課餘或業餘之際,賣自己喜歡的東西,從中學習做生意的酸甜苦辣。一個小小理想的開始,說不定從此造就了新一代的企業家。

陳家毅《思慕的城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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