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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正雄

2005年,我35歲,在這個正當壯年的黃金時期,我卻得了一種怪病。我全身無力,怕冷懼熱,連走路都覺得非常疲憊,為此,四處求醫,一位頗有盛名的中醫告訴我,我因為憂鬱而傷肝,沒有積極治療,影響了心肺腎,所以不能操勞,也要小心心臟。中醫並預言:「你可能會在幾年間,因心臟休克而斃命。」

聽完診斷,令人感傷的並非生命如此短促,而是活了三十多年,追求的,好像都是自己想要的,從來沒為社會付出些什麼。

於是當下做了一個決定,從現在開始,要當一名全職義工。

我開始拖著電力不足的身軀,流連於各種道場、基金會、慈善團體……。死亡的威脅使我全力以赴,只要需要我,不管什麼宗教,我都願意共襄盛舉。

一般來說,義工的工作可能會辛苦,但都不會太粗重;可是那天,當我到一個慈善機構幫忙時,卻有些錯愕。那個慈善機構剛搬家,近兩百箱沉重的貨物,凌亂堆在一樓,負責人看我這麼年輕,又充滿熱情,也不拐彎抹角,直接開門見山跟我明講:「請你把這些貨物搬到二樓和三樓。」負責人並不知道我的身體狀況,所以才會派給我這麼大的任務。

我試著抬起一箱貨物,表情十分凝重,負責人似乎看出我的疑惑,笑笑對我說:「大都是一些書籍。」我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叫苦,老實說,我有些後悔,沒打聽清楚任務就自告奮勇來當義工,當下,還真想找個理由逃走,卻又不好意思,只好硬著頭皮上工。

我像擠弄一條即將用罄的牙膏般,使出殘餘的氣力,說是搬,其實更接近滾,我努力地把貨物一箱箱滾到樓上,每一箱都使我氣喘如牛,滾了幾箱,忽然想起之前禪修時,老師的叮嚀,「隨時都要放鬆。」

是啊,這些貨,三天三夜都搬不完,何必那麼趕?既然搬不完,不如放輕鬆,慢慢地搬,如此一想,整個身體的細胞,彷彿得到解嚴令,我可以感覺到,得到自由的血液,歡欣鼓舞地帶著氧氣,四處拜訪我的四肢五臟六腑。

奇蹟發生了,才花了兩、三個小時,便把一、兩百箱沉重的貨物搬到樓上歸位,當負責人看到我的成果時,愣在原地數秒,不可置信地說:「本來我們還打算請吊車,從三樓一箱箱把貨物吊上去,沒想到你一個人竟然不到一個上午便搬完。」因為績效太好,負責人還自掏腰包請我去吃涮涮鍋。

此後,我用意志力天天運動,並租地種菜,吃有機食物,也繼續當義工,距離當初那位中醫師的預言,已經過了十年,我沒有消失,還活得比從前更健康。我想,生命的脆弱與強韌,都是由心念控制,我知道,是禪修和善念,領我跨越了肉體、身分和空間的限制,才能打破中醫師的魔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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