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瑟烈思

抵達梵諦岡的那個午後,灰濛濛的天空一直籠罩著。鬱結的雨絲偶爾灑落,抬望眼,有一股如幻似真的朦朧。

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,受邀參加教廷舉辦的一個會議,並得以下榻於城內唯一的旅館(Domus Sanctae Marthae)。旅館的正門上方,豎立著鐵灰色的大型十字架,對面即知名的聖彼得大教堂側門,左右都有檢查哨,教堂與旅館間有一個噴水池公園。這是一般遊客無法到訪的禁地,一個純然清修的聖地。我佇立旅館門口良久,教堂巍然壯麗,四周靜謐幽遠,警衛戒備森嚴,花園水木清華。來到這舉世嚮往的神聖殿堂,我竟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懾而不知如何舉步。

通過穿著華麗制服、氣質脫俗、臉龐仍稚氣未脫的瑞士衛隊檢查哨,在衛所的指引下,信步走向聖彼得廣場。放眼望去,蜿蜒的人龍隨著古樸的簷廊,烏鴉鴉地環繞著廣場。我不在乎自己的方向,如奔入洶洶大海的魚仔,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各式人種間,恣意游走。我進入了清修與世俗之間的緩衝區,一個充塞遊客喧嘩,卻恍恍惚惚仍有一股沉靜的力量微微牽繫著廣場的每個人的地域。不一會兒,穿越鐵欄杆,那是真正清修與世俗的交界了,也是台灣的邦交國與非邦交國的界線。我跨越過去,好像只是走出機車停車棚的欄柵一般地,卻是另一個國度了,我的旅遊清單裡於是多了一個義大利。

由於是獨遊,無目的地閒逛在牆壁上不時東一塊西一塊塗鴉的、稍微仔細便可發現藏污納垢的、形形色色摩肩擦踵行人雜遝的羅馬街上,未幾,關於這個大都市的種種行前叮嚀提醒,便膨脹到令我卻步,並以一種奔向庇護之地的心情回轉。憑著旅館的綠色鑰匙,一支可以任意出入博物館及衛哨的通行證,我又由凡塵歸返仙境。

旅館的房間雖大,包括書房兼會客室、臥室與浴室,但一律都是單人床,與會人士中有攜眷者,也只能分房。有人開玩笑地說要向執事主教提議開放合法夫妻同住,因為天主教最重家庭觀念,並嚴倡一夫一妻制度,實在不應讓夫妻分隔。說歸說,大家都猜想得到這裡是專用以接待神父修士的,不可能因此更改。床的上方牆上掛著一個大十字架,讓不是教友的我,不禁也有樣學樣嚴肅地在胸前畫個十字。獨自外宿旅店,心裡多少有些擔憂戒慎,許許多多的靈異故事總喜歡援引鋪陳,但這回是住在世上最接近教宗的地方,頭上又有個大十字架,那必定是「加持」過的更殊聖於其他,我天天一覺到天明。

五天四夜的梵諦岡行,雖然已是幾個月前的事,卻好像仍在進行一般。彷彿Domus Sanctae Marthae的綠色鑰匙猶在手中,神遊於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下與宗座科學院充滿濃郁哲思的迴廊間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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