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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跟他,怎麼說呢,就是哥兒們。什麼事發生,一定兩肋插刀。他有女友時,女友做不到的事情,她全包。他失戀時,她陪他消愁,女友該做的事情,她二話不說,全包;也就是說,她也當過他的臨時床友,但他們之間講起這件事,總是嬉笑打鬧,好像童年玩伴談論某年暑假的冒險。
每回他交女友,那些女友們都對她很感冒。她們不知道她之於他生命的功能,只是直覺她有點危險。因為她不是乾妹妹,她不要求疼愛,不算潛伏在旁等待機會的下任女友,她也不是前女友,與他的關係永遠屬於現在進行式,不可能公開憤恨她,只要撇撇嘴,稍微不以為然,他就會聳聳肩,「她是我哥兒們,妳幹嘛不爽?」
但她無所不在。吃飯她會跟;看電影,她插在他與女友中間;旅行她也參一腳,因為他說她單身一人怪可憐的。晚上各自回房間之後,她總有個什麼理由,借牙膏還是無聊想打牌,深夜來敲門。


常一起洗澡沒感覺

當他坐在女友旁邊,環抱女友肩膀,她會像隻嬌小寵物,自動黏上他另一邊。就哥兒們嘛。
有個女友好奇問他,見過你哥兒們裸體沒?他大剌剌回答,「當然,常一起洗澡,看慣了,根本沒感覺。」
但女孩子心思細膩,對那種哥兒們調調抱持懷疑。她們對她保持距離,盡量鼓勵他約會不帶她,想要維持兩人世界的單純,但總不成功。她倒是一派無所謂,好像對那些細微的女性爭奪戰毫無感覺。但她卻拒絕消失。
 年底他突然交了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孩,有個洋名叫琳達,長髮烏溜溜,眼神嫵媚狂野。琳達倒不在乎她的存在。初次見面,琳達瞄一眼她瘦小如男孩的身材,從此沒再正眼瞧過她。他帶她來約會,琳達真正把她當作他的狗,談話中指涉她總用第三人稱,好像她不在現場。他目露迷戀,瘋狂追逐琳達的一舉一動,也把她當空氣。
 他越來越少出門。她打電話找他,他總推說懶惰,只想待家裡。她能聽見背景有個女人在走動的聲音。
他跟琳達同居了8個月,迫不急待娶了琳達。她沒去參加婚禮。

 

《男人家》胡晴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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