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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的外公約10年前過世,那時我才剛嫁到他們家。印象中阿公晚年是失智狀態,對於親戚朋友幾乎都不認得,更遑論囑咐自己身後事。等他一過世,我才見識到本省傳統喪禮的一些誇張狀況。首先是村裡的長輩們開始出主意,介紹認識的禮儀社前來做生意,婆婆礙於是自己親戚,都照著他們的意思行事,主導者是婆婆的叔叔。我印象很深刻,第一次來靈堂念經的和尚滿身酒氣還有血盆大口,帶領我們做完一連串儀式後,收了為數不少的鐘點費,先生當時很生氣的告訴婆婆不要付那麼多!婆婆無奈地表示是叔公介紹的,不可以得罪。


鄰居批評錢花太少
他走之後,先生酸了一句:「看起來沒念書的人可以賺這麼高的鐘點費,我們乾脆改行當師公好了。」我了解婆婆的孝心,希望讓父親風風光光地走,正因如此,殯葬業者把她當肥羊宰,不斷增加服務項目。更好笑的是,那時還有鄰居跳出來說她錢花得太少,應該要請花鼓陣來,婆婆心想不可丟臉,於是出殯那天,還真請了一隊「西梭米」來吹。我和大嫂那天差點沒有昏倒,因為領隊的已經是半百的歐巴桑,居然還穿迷你裙,而且她們的隊服很像高中女子樂儀隊,看到她們又唱又吹又跳的快兩小時,在大熱天裡我們家屬都快中暑了。
送到火葬場時,大嫂和我那時還擔心那個叔公,會不會要求女眷們爬在棺木後面哭,還好沒有。回想喪禮期間,說實話我並沒有幫上什麼忙,只是守靈夜有幫忙縫製蓮花被,那時睡眼惺忪,手指被扎了幾次。望著躺在冷凍櫃裡的阿公,我為他感到淒涼,因為在他晚年病重時,真正來探望他的同事和朋友屈指可數,雖然身後事看似風光,但是這真是他想要的嗎?
阿公的後事處理完後,婆婆接過骨灰罈的一剎那,流下了眼淚說:「唉,阿爸你做人實在真無價值,燒完後就是裝在這一罐。」我也這麼認為。我覺得每個人都有這一天,在世時如果耳聰目明,還是先把身後事交代一下,以免晚輩勞民傷財,還不知先人滿不滿意。


珍妮花╱桃園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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