牡丹紅顏 只為豪門綻放
富貴的牡丹花天香國色,因為需要較涼爽的溫度,所以在台灣平地看到的牡丹,必然是種在有空調的花房中,牡丹花美則美矣,但花期只有一星期。
「書青要結婚了!」當美娟打電話告訴我這個消息時,我倒不訝異,因為在大學時,當我們討論著未來要深造或從事哪一行業時,對未來有憧憬也有惶恐,但她卻優優哉哉的發表不一樣的看法:「為什麼要找工作?找一張長期飯票就可以了!」美麗的書青最大的職志就是嫁入豪門當少奶奶,所以當時我們修各門學科為就業準備,她卻為了嫁作少奶奶,修起各種進入豪門的社會學,包括服飾打扮、應酬交際等。那時候,我們日常的打扮通常就是T恤加牛仔褲,但她卻是穿著一套套名牌服飾,走在大學校園裡,特別引人注目。
因為她的美麗,追求她的人相當多,她挑選帥氣的男生交往,對象不固定,她與每一個都保持若即若離的狀態,不給承諾也不放入情感;若對方要求她表態,她會視對方的家世背景經濟狀況,決定要不要繼續交往。我們勸她別如此勢利,但她總邊修著指甲邊冷冷回答:「我是一定要過好生活的,對於畢業後還必須與情人一起打拚、營造美好未來的事,我沒興趣,那些就留給別人吧!」
同寢室中對書青最感冒的是阿真,她老說書青是女人的恥辱,現實勢利得可怕!但書青依然故我,即使後來大家認清她的面目,沒有人敢再追她(也或許沒人想再追她),她依然堅持自己的理念。因此聽到她要結婚,我們比較好奇的是她的對象是何人?
她果真嫁入豪門,美娟告訴我,書青透過長輩撮合,嫁給這個大她近廿歲的殷商。「看到她老公的尊容,妳會倒退三步!」美娟促狹的形容書青的老公是個「三凸先生」-一口凸出的暴牙、一個凸出的啤酒肚,外加是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。當時我們在背後雖嘲弄再三,但仍祝福她有個美滿的婚姻。
書青結婚後便搬到美國居住,如她所願過起少奶奶的生活,她的丈夫台灣、美國兩頭跑,期間書青也回來與我們聚會幾次,總是一身名牌服飾,打扮得貴氣逼人的她,臉上卻看不到幸福的神采,即使談到她手上的鑽戒、頸上的鑽鍊,她在炫耀之餘,也不禁流露出落寞,當時我們總不好問她:「少奶奶生活可好?」後來聽說書青的老公在台灣公然養小老婆,從那時候起,書青便不再與我們聚會了。
麒麟花多刺 孤單中強硬生存
麒麟花沒有艷麗的花朵,倒有孤絕的姿態,布滿的尖刺阻絕了欣賞的人,卻成了防衛的工具。
畢業後,每次與當年寢室室友聚會,看到我的室友阿真,總讓人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。一個原因是她老把在商場上應酬的客套話拿來對我們說,大大減低了我們的親切感,另一個原因是她依然視男性為權力傾軋者,只要一說起兩性關係,她便大加撻伐:「都什麼時代了,我們的社會依然無法做到兩性平等,為了要爭取兩性平權,我們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呀!」
氣憤填膺的她表示,自己在商場的拚勁兒勝過男性同事多少倍,但老得不到老闆賞識,她說總有一天要讓老闆後悔沒重用她。當她在說這些話時,讓人感覺到她全身都帶刺,刺得旁人叫痛。
其實阿真在校時,就常大聲抨擊兩性不平等的問題,那時候她會說起自己家裡的事,只要一談到自家4姊妹,她就異常洩氣:「我老爸一生最大的缺憾就是沒有兒子,每次談到這事,他就氣得說生一堆查某鬼做什麼!」或許這樣成長的痛苦經驗讓她對兩性平等的議題特別敏感,也或許是如此她特別喜歡與男性一較長短。
阿真喜歡與男性一較長短,不只在成績或工作表現上,其實下意識中,她的言行或服裝打扮也都傾向中性化,不願意因女性化的打扮而輸了第一步。那時候同學稱她「男人婆」,高身兆的她眉宇間透露著一股英氣,當大家大談戀愛時,她卻一直獨來獨往,倒不是沒人欣賞她,而是她銳利批判性的言語讓那些男生卻步,當時書青就說過阿真:「別當男人婆!沒人疼愛的男人婆是女性的悲哀!」阿真不屑的回她:「我們要先學會疼愛自己,而不是一味的低聲下氣懇求別人的愛!」阿真說得不錯,只是她愛自己的方式錯了,我們一直嘗試讓她了解,追求兩性平等不是把另一方壓倒才算爭取到平等,但憤慨偏激的她根本聽不進去我們的勸告。
40歲那年,我們同寢室4人又再聚會,但少了書青,那天阿真一套中性的阿曼尼褲裝,穿在她身上真是好看,但總覺得她臉上剛毅的線條降低了美感。我和美娟談著家庭,美娟哭訴著婚姻的不幸福,阿真不但露出不耐煩的神態,最後她還譏刺美娟一頓,後來美娟每次說起這一件事,就要氣憤得大罵:「總有一天她會嘗到孤寂的滋味。」
今年過年後,還在年假期間,我突然接到阿真的電話:「我快到中興新村了!」與她約在咖啡館見面,她開著雙B,依然一身剪裁俐落的褲裝。那天我們聊得不多,只是感嘆時光流逝,並說說現況,然後就是啜飲不加奶精及糖的純藍山-那是以前她的最愛,但我永遠記得那一天她居然喊著咖啡真苦,也記得她說:「真希望回家有人可以陪我,即使陪我吵架也無所謂。」說這話時,她臉上強忍著孤寂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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