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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受邀參加Marco在他自家3樓舉辦的派對,特意穿上衣櫥裡唯一的一件名牌:三宅一生的外套,配上一頂日本高校生的制服帽出席,果然贏得滿堂彩。八○年代的台北,派對裡玩的花樣有限,大部分還只是在服裝上打主意,身為主人的Marco,除了拚命打趣說笑娛樂眾人之外,就只有不斷換裝一途。酒過三巡,Marco以一襲超短粉紫迷你百褶裙裝亮相,眾人正譁然之際,Marco母親正好也由2樓樓梯走上來,「看看兒子在樓上和他朋友幹什麼」。

父親反應出人意表
是不是每一個同志都「應該」或「可以」向家人「ComeOut」(出櫃)呢?
以Marco一向勇於「表現自己」的個性(有一個中文裡難對應的英文叫dramaqueen,說的就是Marco),出櫃的一刻該是他一生最戲劇化的場面之一吧?
舞會之後母親這一邊算是解決了,但父親呢?Marco經年遭到年邁但依然豪勇的父親逼婚,這在朋友圈不是新聞。據說他父親年輕時曾經「混」過,相當日式的「大男人」,依大家的經驗估計,Marco的好日子不會超過32歲。
終於,當他在父親面前萬般艱難地擠出一句:「我,我,我是同性戀,我不要結婚。」時,令眾人萬萬沒想到的,他老爸也並無什麼驚訝悲痛之情,只一副沒好氣地口吻回說:「同性戀,同性戀有什麼了不起,男人他媽的我年輕時候至少也睡過3、4個……」衝著老爸這一句「男人我也睡過」,Marco只有鼻子一摸,乖乖去結婚,雙方先說好的,一年之後離婚,也算是對家人有個交代。
最後一次遇見Marco,是在他男友父親的告別式上。Marco被男友及其家人排除在外,獨自一人立在靈堂入口,無法參與台前家屬答謝的行列。我連忙上前握手致意並表達不滿。Marco眼中激動著淚光:「沒有關係。當家屬太累了,要在前面站那麼久,鞠躬鞠個不停,還是在這裡輕鬆。」Marco用力握著我的手,幾乎弄痛了我。


陳克華《我的雲端情人》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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