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6歲時,爸媽就分開,連他們長什麼樣子,我都不知道。我阿公早死,是阿嬤把我帶大的。小時候,我跟阿嬤睡一起,阿嬤每天凌晨4點起床,5點多到路口賣蚵仔麵線。早上我自己起床,自己走路上學,經過路口,阿嬤會順便把麵線拿給我帶去學校吃,中午放學,我就跑回家幫阿嬤洗鍋子,阿嬤下午開始剖蚵、洗麵備菜,賺到的錢,都要留著給我繳學費。我身上永遠不會有零用錢,但我並不羨慕別人,我知道家裡沒錢。
網戀兩年療傷
阿嬤從來不提爸媽的過去,偶爾只會說「你爸有寄錢回來繳學費,交代叫你用功讀書。」那時我不太懂事,同學問我爸媽在做什麼?我只會回答「爸媽不愛我,是阿嬤照顧我。」爸固定每年除夕,會回來包兩個紅包給我們,然後就跟我說,他要去加班。所以我從小一直有疑問「爸到底上什麼班?」國中後,我們要留校晚自習,同學有爸媽接送,我只能自己走回家。我開始感到落寞,覺得爸媽根本就不要我。
升上國二,我問姑姑,姑姑才跟我說,爸媽結婚1年多,就各自外遇,兩人都想跟外遇對象結婚,於是決定離婚。他們都不願意帶著我,爸才把我留在鄉下跟阿嬤住。阿嬤在我24歲時過世,爸媽也都沒有出現,我戶籍只好遷到姑姑家。我以為沒爸媽的小孩才叫孤兒,後來覺得自己有爸媽,也像孤兒。
怎麼可能不怨恨?他們棄我而不顧,我到現在34歲,都還很在意。我對爸媽的恨意,不是這輩子能消除的。當初我知道事實後,也沒跟阿嬤多談。高中時,我心思都在讀書,想考上公立大學,減輕經濟上的負擔。上大學,我半工半讀,白天在餐廳,晚上當家教,兼職兩份工作,沒交女朋友,沒時間跟同學玩,放假就回鄉下,看阿嬤。
爸跟媽也許不知道,阿嬤養我養得很辛苦,她走了後,我常感到無比寂寞與內疚。我寂寞是沒有家人陪,我歉疚是沒有孝順到阿嬤。我24歲出社會工作,有6年過著自閉的生活,下班後買個便當,就把自己關在家,半夜上網跟陌生人聊天,卻沒有什麼談心的朋友,假日就睡覺,完全不出門。
我30那年,在網路上認識個大陸女生,她一認識就很關心我,讓我很感動,後來她變成最了解我的網友,也成為我的網路版女友。她每天會問候我,規定我放假要多出門走走。
我跟她坦承我的成長家庭讓我沒自信,她認為像我這樣的人在大陸很多,成熟的人就不應該替自己的懶惰找藉口。我在她的激勵之後,慢慢處理掉一些傷口。我跟她網戀兩年後,她主動分手,失去她以後,我感到非常痛苦,但我明白,雖然我爸媽都不要我,但至少還有人願意愛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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