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色供應鏈正威脅台灣，但這不過是全球供應鏈競爭的一部分。中國市場帶動的紅潮經濟，吸引了全球一流的企業共同競技。
從全球頂尖的精品店、外商企業，韓國的三星、日本的東芝、新力，各國企業都在紅潮經濟的主戰場既競爭又合作，還要不斷的升級、面對挑戰。
有一群台商在紅潮的浪潮下逆勢成長，把中國單純的看成全球市場的一部分，本專題將報導這些紅潮下逆勢成長台商的故事。
傍晚六點多，拖著登機箱的富蘭德林董事長劉芳榮，走進上海環球金融中心（ＳＷＦＣ）一樓的星巴克。這裡，是上海少數有賣手沖單品咖啡的星巴克，三樓還有台灣來的鼎泰豐，挑選入駐的品牌，有自己獨到的品味，是環球金融中心與周遭高樓的差異。
反向擴張 重兵集結台北
上午，劉芳榮還在富蘭德林位於台北一○一大樓的辦公室，下午即搭直航班機到上海虹橋機場，經過約一個小時的塞車後，傍晚進到ＳＷＦＣ的辦公室。
ＳＷＦＣ同樣是一百零一層的高樓，劉芳榮卻在兩邊的高樓做了不同的設計。
台北一○一若是富蘭德林的「前店」，上海ＳＷＦＣ就是「後廠」。前店後廠的營運模式，是為了做出與其他同業的差異化。過去，富蘭德林的重兵布在中國，全盛時期上海辦公室有兩百多名員工，台灣只有七、八位。重新思考定位後，劉芳榮反向擴大台北辦公室，上海現在只剩下廿四人。
服務業紅鏈 殺聲更可怕
二○○○年的中國大陸，光是幫企業申請一張大陸的營利執照，就可以有六千美元的合約收入。「你知道現在收多少錢嗎？兩千人民幣！」他說，當時全中國沒有多少合格的會計師，但現在，保守估計可以做相同業務的會計師，超過廿萬人。
真正讓劉芳榮下決心重新定位，是在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，加入價格戰之後。二○一一年前後，當時企業最需要的移轉訂價報告（ＴＰ），富蘭德林的報價是十萬人民幣一份，但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卻報出七點五萬元的價格。
法規變化小了、當地行政透明度提升，客戶需要的是標準化的服務。從富蘭德林出去自己執業的會計師、律師，收費卻不到富蘭德林的一半，儘管客戶願意用比較高的價錢簽約，但「價差這麼大，我都不好意思讓客戶跟我簽約了。」劉芳榮說。
走自己的路 服務不收錢
「我告訴你，服務業面臨的紅色供應鏈才是真的可怕。」劉芳榮說，電子業的紅色供應鏈可以快速轉移生產基地，但服務業在中國就是要做中國市場，「你還能轉去哪裡？」
於是，劉芳榮決定，不跟削價競爭者競爭。「二○一二年開始，我們提供的所有服務都不收錢，要開始轉資本財，也就是陪著客戶上市（ＩＰＯ），賺股票上市的獲利。」也就是華爾街在金融海嘯後興起的精品投資銀行。
為什麼服務不收錢？他舉例，有一種股權轉讓的業務，一個案子可以收四十到六十萬人民幣，但得花上半年、投入數十名人力，算下來，服務的毛利率不到百分之十。
不要一夜情 盼客戶嫁給你
二○一二開始往投資銀行升級，許多日常業務，像是簿記、會計、法務等都不收費，但還是提供相關服務。「員工都說我頭殼壞去，隨便都是兩、三萬人民幣的合約，你幹嘛不收錢？」
劉芳榮認為，賺勞務錢的時代過去了，因為「在中國比便宜一定死的，要創造自己的價值。」
劉芳榮希望跟客戶一起成長、變成股權策略夥伴。「我跟客戶說，我不要一夜情，希望可以嫁給你、參與股權投資。」他說，決定升級方向後，原本一年四百個活躍客戶、每個客戶要會計、查帳等兩、三個合約，算起來一年就是一千兩百份合約，現在，「一年只要五、六份合約，就能活得比以前好」。
回頭是懸崖 往前才有活路
比大、比便宜，一定比不過中國在地券商，因為「台灣魚池是養泥鰍的，大陸這個魚池是養沙魚的，」他說，中國企業就是沙魚，泥鰍要學習如何不被沙魚吃掉。
劉芳榮看到的市場是，大陸的民營企業都不屑做小事。他說，撿一塊沙魚吃剩下的市場，台商可以把少樣多量做到最精緻，先把小做好，聚集數個小市場，不僅難以複製，大陸沙魚也進不來。
有員工質疑，這樣的升級有機會嗎？劉芳榮回憶，他不斷介紹同事去看有關印尼海嘯的一部電影，電影裡有一位不斷撞鐘示警的和尚，他自己就是撞鐘的人。他說，「我很清楚，台商再不升級就是死路一條，因為後面就是懸崖、就是龐大紅色供應鏈的競爭壓力，往前走才有活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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