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健傑

我在那空間狹小的宿舍寢室裡,度過了不知窗外春夏秋冬變化的大學生活,四年結束才發現沒怎麼注意這扇窗的風景細節,主要原因是大家每天有超過一半的時間,對著另一扇栩栩如生的玻璃窗——電腦,它比窗口帶來更生動有趣的影音資訊,窗口只不過是為通風作用而鑿的洞。於是我們不會倚在窗邊欣賞風景、看書或發呆,某天即使窗被封掉了,也不會影響大家背對背看電腦各自為樂而敏銳察覺少了新鮮的空氣。

直到某次電腦出毛病送修,我才赫然發覺空氣的枯燥與日子的空虛。渾身不自在,乃因手邊沒有電腦後不知還可做什麼事,就在重要的作業、資料夾都儲存於電腦的情況下,一切有關團體作業的討論都必須會面議事,大家唯有暫別虛擬的對話群,動身到閱讀室。

平時只要開著電腦,人很難回到最基本的相處模式,進而改善與電腦相戀至病態的生活。電腦送修一個禮拜,一開始感覺日子度秒如年,放學後的生活不是看小說就是對著室友,此時想起自己總是嚷著要從滑鼠、鍵盤和螢幕的綁架裡脫困,如今自由失而復得後,卻又抱怨無所適從,這使我發覺自由無形中被電腦支配了。

沒有電腦,於是生活中電腦以外的事情變得充滿期待。我期待與友人在操場上迎風跑步,珍惜傍晚夕陽在跑道盡頭緩緩落下的時刻;與其無所事事,不如收拾房間讓日子過得充實。我從抽屜裡挖出被忽略的身體檢查報告,決定好好照顧健康狀況。

於是,一張生活時間表和立志達到的目標,出現在我的書桌前。大家擠上來看即七嘴八舌地說道:「真是奇蹟哦!」沒想到話匣子一打開就不可收拾,幾天下來的「電腦空窗期」裡,大家所講的話已是以前一週的總量了,可見我們各自對著電腦時,只在一些有交集的事情上分享意見,卻沒有主動發掘話題。

晚上十一點寢室燈光自動熄滅,放置電腦的桌上只亮著微微的桌燈,大家或坐或躺在上下舖,四人聊著千奇百怪的鬼故事,有學校必有鬼廁所、有宿舍必有阿飄住著、有走廊必有怪聲傳來、有酒店必有鬼壓床經歷,碟仙、探險、鬼屋……說著說著不寒而慄,不知何時在漆黑中意外發現第五張不明輪廓……。

電腦破費維修,這筆開銷十分划算,因為它帶來的不只是促進室友間的了解,還有對運動的覺悟及「沒事找事做」所帶來的充實感,也使我覺悟時間不再被電腦綁架。自由的社交網站會無形中支配人們的自由,常有許多不必要的內容使人們得了強迫症似地不斷往下看,於是當有一部分人們花時間在抱怨日子悶無聊沒事做時,也就有另一些人花時間在看,形成雙向支配。

是時候關掉電腦,沒事找事做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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