賣衣服多年，接待不少客人，印象很深的是一位白髮斑斑的李大姐，約莫65歲，每次來服飾店，都穿得非常樸素、老舊；基於職業道德，我也不好意思品頭論足，只是私下和老闆娘討論：「妳有沒有覺得那位大姊，可能家境不好才這麼節儉？」
沒想到老闆娘說：「妳真是沒眼光，人家可是在精華地段有店面出租，一個月光是租金就有5、6萬的收入！什麼家境不好！」這讓我對那位大姊徹底改觀，只是我不懂，明明就擁有不錯的收入，為何要打扮的比低收入戶還慘？
家族護產 重男輕女
直到某天……李大姐再度光臨，卻滿臉愁容，基於職業本能，我盡量不多話，直到試穿了將近一小時，她看我始終微笑，沒有一絲不耐煩，突然感觸良多，悠悠的對我說：「妹仔，妳人很好，跟我女兒一樣。可惜我女兒和我不親，說實在也是我自己造成的。以前我婆婆就是給我灌輸女兒遲早要嫁人，所以我沒栽培女兒。我少年時，那時兩個小孩，一個5歲，一個7歲，老公出車禍走了，婆婆只疼我5歲的兒子。女兒高中畢業後希望讀大學，婆婆要她自己想辦法，換兒子上大學時，私立一學期花7、8萬，婆婆沒半句怨言。當時我身體不好，只能到婆婆開的麵包店幫忙磨麵粉，一個月賺不到一萬，眼睜睜看女兒辛苦在異鄉打工、讀書，兒子卻是要新車要新電腦，婆婆都有求必應！結果兒子大學畢業前兩個月，婆婆因為天氣變化劇烈，心臟衰竭突然走了，那時才知道，原來麵包店面和古厝，名字早就過到兒子名下。」
李大姐搖搖頭，嘆了口氣，繼續說：「喪事辦完後，兒子接著當兵；當完兵後，因為繼承祖產，卻不想去麵包店幫忙，最後擅自結束營業，便宜租給朋友，也沒半毛生活費給我；有一回我生病發高燒，整個人動不了，打兒子手機，都沒人接。那天我命大，假日女兒回來看我，趕緊把我送去掛急診，撿回一條命。我到現在才清醒，人家老一輩總說兒子好，但我和婆婆疼惜了兒子一輩子，我最後是住在女兒家。老家被兒子經常帶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去，還會偷我錢，我不敢住了，所以妹仔，妳以後不管生男生女都要疼，不是兒子就一定好。」
李大姐買完走了以後，這段話一直烙印在我心裡，原來很多迷思，是會害慘人的。還好李大姐女兒和她雖不親，至少願意收養她，否則外人看，以為她是風光的包租婆，誰想得到，背後這不為人知的心酸？
酸酸╱宜蘭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