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先來聽聽看,進口喇叭賣幾十萬,沒我這台效果好,」這天雅瑟董事長蔡連水來到台北北門商圈門市,店面不特別顯眼,工程師進進出出搬運喇叭,但步入視聽室、打開音響,就是另一個世界。
「再來看看這些獎狀,」蔡連水說,我們每個喇叭都拿第一名,在美國拉斯維加斯消費電子展(CES)每年每個型號都得獎,很多客人花大錢、玩音響,繞了一大圈,最後才發現台灣有雅瑟,就像被電到一樣。
「先生,你弄錯了,那一對才三萬兩千九!」十幾天前,一個客人也來試聽音響,「我沒告訴他價格,他聽完竟然起身想走」,蔡連水連忙拉住,問為什麼?對方小聲說,「這幾十萬的音響我買不起。」
聽到蔡連水報出犀利的價格,對方滿臉狐疑,「哪有可能是這麼好的聲音?」「這一對一定是特別選的!」硬要搬走試聽室那對喇叭。蔡連水神情略顯得意,卻一面苦笑說,「害我好幾天沒喇叭可以聽。」
「那位客人沒有說錯。那喇叭是特別挑的,但其實雅瑟每一台音響都是特別挑的!」
蔡連水形容,每顆喇叭「長相」都不同,雅瑟可是砸上億元添購儀器,「好壞都逃不過我的檢測」,為磁力線、音圈等大小零件一一配對,就像翻遍茫茫人海,就要找出「雙胞胎」,連髮型、衣著都要相同。
「這是雅瑟能勝出的關鍵」,蔡連水說,如果幫其他品牌代工,客戶依照SOP只要求音壓標準正負3db,但我們自有品牌要求更嚴格,要做到正負0.2db,如此坐在喇叭前,聲音交界不偏左或偏右,像真人在面前唱歌。
「你買單體自己組裝,也絕對配對不出來,何況單體太貴,一般人不敢買」,蔡連水再度透露成功的秘密,「因為我有工廠,一次大量進貨上萬顆零件」,可以慢慢配對,這次沒配到,下一批還可繼續配。
「內行人才能看到我的實力,」蔡連水說,很多大廠根本沒有設備,只靠品牌知名度;雅瑟過去從事代工,對產品、設備的堅持,以及對聲音的基礎功力,引起國際聲學大師Joseph D. Apollito的注意。Apollito是國際聲學天才,「他是世界第一把交椅,現在幾百萬的喇叭都仿他的設計」。
蔡連水說,Apollito建議雅瑟切入高階音響品牌,也應邀擔任總工程師,帶來更寬廣的人脈,十幾年合作無間。雅瑟順利從台中綠川邊的電子街起飛,在更高視角一窺高階音響品牌的世界,也讓國際聽到雅瑟的聲音。
不過,蔡連水坦言,在台灣做品牌是很痛苦的事,近年很多歐洲知名品牌被大陸買家入主,陸廠當然也相中雅瑟,但他認為,台灣業者擁有核心技術,許多業者都想跟雅瑟合作,但他總是想「資金進來沒有用,合作要能擴大市場,才是最重要。」
雅瑟的成功秘訣,來自對技術、品質專注與堅持。如同蔡連水形容,「真正的高階音響,兩顆喇叭就夠了。」雅瑟只專注好聲音,研發一步一腳印,不走花俏路線,因為「只要關掉電視,你會發現家庭劇院其實是噪音。」
「台北音響大展」周四登場,每年都有價值千萬、百萬的高端音響奪人耳目,但雅瑟音響董事長蔡連水卻說「高價時代過去了。」他準備發動一場「價格革命」,認為把品質做好、賣便宜,才是王道。
蔡連水市國內音響界的技術名人。曾有國內南部石化大老,親自帶著北部電腦教父,一起到雅瑟聽音響,也有掃毒軟體老闆是雅瑟的「粉絲」,老牌電源供應大廠創辦人也是雅瑟的愛用者。
「他們是肯定我的好,」談到不少名人愛用雅瑟音響,蔡連水非常低調,他透露更大心願,「有好技術,還得讓更多人用得起。」
他認為,做音響是為了傳達藝術的聲音,不能用高價位嚇死消費者。「普及比高價更重要,」只要盡量讓每一個人都用得到、用得起,口碑就會變好。反而賣高價,是自找死路,高價電視的時代過去,音響當然也是。
事實上,雅瑟在台灣從來就以「高CP值」聞名。台灣許多廠商給國外的規格好、價格比台灣便宜,但蔡連水說,他跟人不一樣,「我要賣國外的三分之一價,把最好的留在台灣。」
例如雅瑟有同樣的音響,在美國賣五萬美金,但在台灣只賣台幣39.8萬,賣到都缺貨;甚至有其他品牌採用同樣的德國單體、前對稱設計,2010年在台灣就要價985萬,但他還是堅持不能提高價格。
「台灣人支持我上來,我怎麼可以賣貴!」蔡連水說,高價等於購買人數少,不符合他回饋國人想法。他正在研發秘密武器,將以特殊設計的塑膠材料,取代木頭做音箱,能使聲音更好,又能大量生產降低成本,「以後如果成功,就是一場革命。」
他說,雅瑟的工廠都在台灣,以免技術外流,但苦於台灣木工奇缺,常影響產品缺貨,新專利能解決所有問題,屆時掛上雅瑟「USHER」的產品將更普及。
蔡連水笑說,早年幫客戶組裝音響,客戶以他的綽號戲稱「阿水牌」,當時人人都說「啊,水啦。(台語,漂亮之意)」。後來,一位台中女中老師幫忙取英文名「USHER」,有「劇院帶路的人」、「引航員」之意,沒想到真的走向國際,但他一點也不介意人家說這也是「啊,俗啦!(台語,便宜之意)」。
「一把大火,燒光我所有賺來的錢。」2008年雅瑟在台中的臨時廠房慘遭祝融,蔡連水回想,那是最辛苦的危機時刻。意外帶來的事業起伏,如同音響奏鳴的高低音調,高峰清亮清晰,但低音一點也不模糊,深刻到讓蔡連水忘不了。
當時所有員工哭成一團,蔡連水還得不斷安慰、開導大家,「還好那時沒跟銀行借錢」,世界知名度也還算高,大夥逃命似的搬到牆壁都還沒封好的「新廠」,趁著音響外銷生意還沒受金融風暴影響,撐了下來。
蔡連水估算,那場火至少損失高達四、五億元。但臨時廠房是鐵皮屋,產險最高保額只有五千萬,最後保險公司賠償三千九百多萬。他說,現在回想,損失還不止,「存了一些特殊真空管零件都燒掉了,現在市面找不到了」。
「遇到了,只好接受考驗。」蔡連水只能全部吞下,不積欠客戶一毛錢,也沒延過一張票,贏得客戶信任,馬上重整腳步,一點一滴把損失補回來。
當年火災傷了雅瑟的元氣,但蔡連水的熱情持續燃燒,他堅持再辛苦都要花錢維護儀器設備,但以前雅瑟一次生產八、九個機種,體悟到產線壓貨的壓力後,改為一次只生產一個機種,他笑說「所以很多客人排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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