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雨勳
某天,祂突然遞了一把乳白色的尺給我,可這把尺上並沒有標記刻度,與麻將專用的牌尺無異,平凡無奇。
我雖然信靠牠,但因為猜不透祂的用意,所以我還是不免露出疑惑的神情從祂手中接過這把尺,儘管我如何地再三向祂提問,祂也只是笑著對我說:「這是生命。」
如此抽象又模稜兩可的答案似乎比問題更讓人傷透腦筋。
我拿起這把尺走向我習慣的角落處坐下,在這十坪大的小房間裡擠滿了同樣對生命充滿困惑的靈魂,而每個人的手上也和我一樣都拿著相同的尺,臉上都不約而同掛著納悶的神情。
善於思考的人先是對著手上的尺經過一番沉思後逐漸轉為發呆,而好動的人乾脆將尺當成利劍般開始舞起劍來,此外,更有些人直接將尺丟在一旁抱頭就睡。
然而,愚鈍的我幾經思考之後,認為一把沒有刻度的尺除了用來抓癢之外,實在無法想出還有多少利用價值。
於是我又向祂要了一支黑色簽字筆,索性將我所認為的刻度給畫了上去。
我先在尺的中間上方畫上了一小條直線,那是我自己。
接著又在我自己的旁邊畫上另一條直線,那是母親,這兩條線的距離很近。
而我突然間又想起讀國小時曾毒打過我的數學老師,於是我在尺的最邊緣處畫上直線,那是他,距離我最遠。
就這樣,我只要一想到誰,便畫上該人物在我心中應有的距離,不一會兒,尺面上便畫滿了我與他們之間的刻度。
最後畫累了便將筆停下,猛然一看時,我不禁發笑了!因為這把尺儼然成為一架鋼琴,那是一架專屬於我的樂器。
剎那間我明白了生命;生命就是一段又一段陌生與偶然的相互擦撞,無論是誰都有其存在的價值,儘管刻度上所代表的人物有好有壞、有近有遠,但也就因為如此,我們的人生才有高低起伏的音階。
最後,我在祂的引領之下走出房間。回頭一望,舞劍的人和發呆的人全都紛紛拿起筆在尺上畫下他們生命的樂章,只是……睡覺的人依舊還在呼呼大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