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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到客廳,拿起家裡的電話,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。

「嘟──嘟──」

「I cant take it any longer, thought that……」

房間裡傳來我的手機鈴聲,我忿忿地掛斷電話──顯然,我的手機沒壞而且收訊良好。那又是為什麼,整個下午,它都靜得像是死了。

空氣有些凝重,夏日的午後,雷雨欲來卻懸在雲端,偶爾瀝下幾滴雨,十足挑釁的意味。掛上電話回到書桌上,手機在檯燈下微弱地亮著未接來電的紅光,苟延殘喘似地忽明、忽暗,像是隨時會拉直的心電圖。我的心往胃裡沉了一下,隨即熟練地掀開手機蓋,「未接來電:1,家裡」顯示著。「喔,對,自已撥的……混帳!」我罵。闔上手機蓋時還夾到了小指。

小耳朵今天清晨到台灣了。

小耳朵是我高中時的同學,他高一時就暗戀我,他沒有說,但是我知道,因為他看我的眼睛不同於他看別人的。即使早是公開的秘密,他卻從沒親口向我提過那被我視為多餘的情分。

我想他從來就知道我只會把他當成朋友。

雨依舊要下不下的,吊人胃口極了。我的拇指熟練到近乎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按著,「目錄」、「簡訊」、「收件匣」,「無訊息」的淺綠色訊息窗在這悶熱的午後,一點也不讓人感到清新,反而每顯示一次,空氣就多蒙上一層混沌。

高三時小耳朵和同班的尾巴突然要好了起來,而我和小耳朵便漸行漸遠。我保持自己的高姿態,從不主動和小耳朵搭話,而他也這麼接受與認定了。一次談話中,我問起他和尾巴,「怎麼?妳以為我喜歡她唷?沒有啦!妳不要亂想。」他這麼應,然後一瞬間,我們之間靜得像是死了。

聯考結束後,尾巴和我提起小耳朵要去德國的事。「咦?妳難道不知道嗎?」她眼睛裡充滿詫異,但那股詫異投在我身上卻像是種嘲諷。

「對!我不知道,我連他去申請國外大學都不知道,我以為他在準備聯考,他不是一直說他要讀X大嗎?什麼啊!什麼也不說然後一畢業就要走……」

我在尾巴面前語無倫次起來,然後摀著臉哭了,而她試圖溫暖地拍拍我的肩,但這讓我哭得更厲害,我覺得尾巴從我身上贏走了什麼,但卻又說不清,更恨不得她。

接著一連串的謝師宴、歡送會,我全都因賭氣而缺席了。離開前,我們只在畢業典禮上見了一面,他抱怨我沒在歡送會上出現,我只笑了笑說剛巧有事,最後他承諾,回國時會來找我。

他就這麼在我們之間畫下句點了。我用靜得像是死了的不服氣作註腳。

雷墜在遠遠的地方,而天空此時像是在醞釀什麼。

「I cant take it any longer, thought that we were stronger……」

手機響了,「來電,小耳朵」顯示在手機蓋上,我的臉浮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,心跳開始很沉、很沉。掀開手機蓋,我按下紅色的結束通話鍵,同時,鈴聲斷了,唯一連結我們的單薄承諾,也斷了。

 「唰唰唰──」起先以為是風吹起窗外樹葉的摩擦聲,但原來是下起大雨了。此時,一種窒息感從毛細孔蒸出,房間內靜得好安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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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