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直到40幾歲才逐漸清醒,在那之前我喝酒。我出生台東永康部落,國中就偷偷跟著大人喝酒。其實布農族人以前是不喝酒的,國民政府來台後,老人家感到被排斥,在生計壓力下不適應,開始喝酒,小孩無形中也學到。我國中學校抽屜都是酒,後來就變酗酒。
國中畢業我考進士校,但我逃兵,不假外出,打架鬧事,因而成監獄常客。母親過世時,我在監獄,出獄後,爸帶我到母親墳前,囑咐我,如果他死了,就放在媽旁邊。隔年爸就走了。父母相繼過世我才慌了,不知何去何從,回部落常躲在房間哭,但我仍在喝酒。服完役,回部落1年,我跟人練習做茶。後來到北部跟弟弟妹妹住,但我還在喝,脾氣又不好,一喝酒就亂來,我覺得給弟妹造成麻煩,又回台東。
後來跟朋友到梨山種茶,遇到同村小學跟我同班的女同學,也就是我太太。小學我們倆一起坐,我還曾跟她說:妳以後要嫁給我。闊別這29年,我回部落,她走,她回部落我離開,我們互看好久才認出彼此。當年窮,很多原住民都嫁外省人,她也嫁老兵,先生死後,她獨自撫養4個孩子。能再見面,我好高興,我告訴她,我一直在找她。她問我:「可以不要喝酒嗎?」我說好,從那時就沒再喝酒了。後來梨山交通中斷,經濟發展困難,我們決定回部落。
做巫術 功德迴向父母
因為愛她,我對她4個孩子就像親生兒女,那時孩子大了,也感受到我的付出。
沒喝酒後,我開始想過去種種。我認為我對不起我父母親,他們生我,我沒盡孝,真的很糟糕。既然父母沒了,還有祖靈,我跟太太開始做巫師,藉由幫助人,把功德迴向給我父母。回來部落很踏實。我們重新發現老人家的智慧。我太太因為很早離開部落,也是回來才慢慢找到自己文化的自信。我們走訪部落聆聽延平布農艱辛的生存故事,體會布農族的生活就是簡單;也尋回祖先過去的吃法。
我們也自己砍竹子,運用祖先以前的工法,改良造原住民房子,原本要200萬,我們花30萬就蓋起來,裡面冬暖夏涼,就是想讓附近延平跟海端鄉的布農族群看了這房子,能跟我們一起做。大家種東西,養雞鴨,有客人來部落體驗原住民生活,就一起接待。我感覺自己在彌補無法對父母盡孝的遺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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