羽烏煌
畢業的這一天,你出現了,親暱地叫著我的名字。
在無情、決絕地摔開了我們之後的這麼多年,你終於伸出了手,但望著自己曾經渴慕、苦苦祈求上天讓我們不要失去的,你,我早已遺忘,該如何去回握你的手。
曾經,你是我的全世界,更是我最崇拜的人,有你在,我什麼都不必害怕,因為你說我是你前世的情人,你會為我除去所有障礙,盡一切心力保護我不受傷害並確保我能得到最好的照顧,我真的非常非常愛你,曾經。
但愛得越深,被背叛時也傷得越深:不顧旁人眼光哭著懇求你不要離開的母親;用輕蔑又殘忍的語氣說著你除了她什麼都不要的你;茫然無助的我們兄妹……,一幕一幕,猶如承載悲傷回憶的萬花筒畫面在我眼前恣意流竄。
愛的多的人,是輸家。
整個典禮中,你偷溜進畢業生的座位,無視他人眼光一直在我旁邊(你總是我行我素),闊別多年,或許我該像你一般健談、大聊分別這麼久,錯過彼此的一切,但我就像遭人下了啞藥,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,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你,甚至,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才比較恰當,而原本,我應該叫你,我這輩子第一個學會說的那一個字……,但,你卻在好久好久以前,自己捨棄了接受這個稱呼的資格。
有時我也會想,人生別留下遺憾,我應該放下,應該主動釋出善意和你和解,但每次只要你一出現,家中的平靜就會再度被打亂。你,是一種災難,為了保護我的家人,顧及大家的感受,一切都該斷得乾乾淨淨、沒有留戀。
主席喊道:「向家長行感謝禮。」我轉身,向在會場後方的母親行禮。
這次,換我背叛你。
也許,因為前世的緣未了,今生註定再度相遇,然而,我們這輩子的緣份似乎又盡了;只希望下輩子還有機會再聚,然後,我們誰也不要再傷害誰,好嗎?
……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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