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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榮是大學同窗,因為重考的關係,長我一歲。他身材瘦高,戴一副黑色細框眼鏡,乍看頗有書卷氣,但一口標準的台灣國語,實在與他的斯文的外表不是很搭。剛入學時和他住同寢室,因為同樣來自南部,特別有話聊;放假時,我們會相約到保齡球館拼戰整晚,或到KTV歡唱通宵。阿榮的歌喉不錯,而且他專點當年還是新人的孫淑媚的新歌,所以我們就算搶到麥克風,也很難接上幾句。


同寢大方 借車把妹

記得有次我在系上的迎新活動摔倒撞傷額頭,頓時鮮血直流,身為班上幹部的阿榮丟下後續的節目,要我先用衛生紙按住傷口,他就騎著機車載我直衝醫院掛急診,傷口處理完後馬上再載我回宿舍休息,再趕回活動會場。這趟來回的距離,可以從台北開到新竹了!活動結束後,他還帶豬血湯回來給我當消夜,說是我流太多血了,該補點回來。雖說初秋的北台灣已有涼意,阿榮的友誼,卻是那個時節最窩心的溫暖。
就像電視廣告一樣,阿榮的父母要求他放假要常回家,而我那時也忙著追求一位外校女孩,所以阿榮很爽快地把他那輛帥氣的摩托車借給我出去約會,唯一的條件就是在每周日的晚上11點前,帶著他愛吃的鯛魚燒到火車站來接他回宿舍。不了解他為何喜歡這種甜膩的點心,但他的要求也不過分,我也樂於配合。所以,我和阿榮就會在星期天的深夜,一起坐在偌大無人潮的車站大廳,他邊嚼著已經涼掉的鯛魚燒,邊聽我誇張的描述約會經過……青春呵!
阿榮後來以優異成績通過國家考試,分發到離他家不遠的屏東地區服務,我則留在台北工作。和他一直保有聯繫,常在電話裡互相打氣,尤其在感情受挫的那時,阿榮一直要我休假到南部散心,揚言要用啤酒洗掉我腦裡不愉快的記憶。心裡除了感動還是感動,暗忖:人生中能有這樣的知己好友,真是很大的福分。
只是,生命的無常,也是人生的一部分。
那是一個尋常午後,另一位大學同窗在電話的那頭,用急促而顫抖的聲音告訴我:「剛剛聽說阿榮去世了!」
電話這頭的我如何肯相信,因為幾天前才剛跟阿榮通過電話。急忙撥打手機,「您所撥的電話沒有回應……」當下全身寒毛直豎,再以顫抖的手按下阿榮服務單位的電話號碼,幾近結巴的向對方詢問,得到的卻是最不想知道的答案。無心上班,急忙聯絡幾位同窗好友驅車趕至阿榮高雄的住家,令大家都悲痛的是已布置完成的靈堂,上方懸掛的竟真是阿榮的照片。原還殘存的希望,現已完全破滅。


沒有道別 走的突然

捻完香後,阿榮的太太抱著他們剛滿月的女兒來向我們致謝。我強忍幾已奪眶而出的眼淚,聽她用哭啞的嗓子告訴我們:阿榮是在辦公室裡突然走的,被發現時,眼睛還沒有閉,是她喚他說要帶他回家了、輕拂他的臉,他才闔上眼。我轉過頭,不想讓同行的好友看到我即將滑落的淚水,卻瞥見棺木旁擺著阿榮所戴的黑色細框眼鏡,回憶剎時全湧上心頭,不及擦拭、淚水沾濕了那天身上所穿的白襯衫……
即使時間早已經過10幾個年頭,阿榮大學時代的身影與他公祭那天的情景,至今仍在腦海裡縈繞、未曾消逝。
阿榮,你在那裡是否還一樣愛吃鯛魚燒?還一樣喜歡唱歌嗎?很想告訴你,今生有幸和你成為好友,願來世我們仍是麻吉。這次,換我來罩你!


Mike╱台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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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