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在媽媽身邊，他們倆就像希特勒與他的助理一樣，一個邊打邊罵，另一個在旁邊助陣。
每年到5月，總想和別人家一樣好好過個溫馨的母親節。但只要一靠近媽媽，就會想起許許多多可怕的往事。痛恨她的心情太深，有時乾脆假裝自己沒有媽媽，雖然沒辦法改變問題，至少這樣一來，就不會有理由怨誰了。
木柄敲肩 痛入心扉
在我們學生時代，她下班時心情不好，回到家隨便找個理由就開打。有一次她回家看到我，隨便找個藉口說：「妳這小孩，怎麼那麼不乖？怎麼沒有在讀書呢？」就開始一陣狂打，打到一半還換工具，她把我押在床上，拿起木製的大梳子把柄處，往我肩胛骨凸處用力敲下去，一邊敲一邊喊：「我一定打到讓妳很痛的地方，一定要讓妳很痛……」當時我僅10來歲，完全不懂為什麼媽媽會做這種事，沒有讀書不是理由，功課都寫完了，考試也考很好，突然找了一個平常都不存在的規定來打我。後來我才明白，原來媽媽的精神狀態一直很不好，無法處理自己的情緒，所以常莫名其妙的打人和罵人。
奇怪的是，爸爸居然完全同意她，雖然爸爸是大學畢業生，在40年前算是很有知識水準的人，但他們倆就像希特勒與他的助理一樣，一個邊打邊罵，另一個在旁邊助陣。
我成年後到外地工作，肩膀常常有種抽蓄性的刺痛，一開始不明所以，後來我長期到診所做復健，才慢慢想起童年時的梳子事件，心裡真的好感嘆。
媽媽的精神狀況應該可追溯到她的家庭史，我沒見過早逝的外公，但聽周圍親人描述，外公暴躁如雷，誰都不敢和他靠近，外婆的處境最可憐的，被外公亂罵，亂打，不能有任何反抗，更辛苦的是她幫外公生了8個小孩，7女1男，其中4個女孩都送人了，在外公的眼中，女兒是幫別人養的，沒有價值。媽媽也有這種觀念，把哥哥當作值得栽培的，我和妹妹分到的資源就是剩下的。
外婆是我讓最心疼的人，因為她個性溫順，沒有反抗，也沒辦法保護自己。在外公的影響下，連我媽媽和舅舅對外婆講話都很兇。媽媽、舅舅和阿姨常在一起打牌，一打就是一整晚，不管我們這些小孩有沒有吃晚餐，唯一照顧我們的人就是外婆。小時候我常和外婆一起睡，我永遠記得外婆的溫柔，我常想，如果媽媽可以像外婆一樣，多好！
離家出走 時常上演
可怕的是，媽媽繼承了外公的性格，我們家3個小孩很小就會「離家出走」。哥哥是第一個出走的，小學二年級時，忘記起因為何，他為了去找外婆，一個人沿著大馬路公車路線，從八堵走到基隆市，走了20幾公里，最後被警察帶到外婆家，還好他說出外婆家的地址。我國中時，媽媽又在家裡亂罵人，打我和哥哥出氣，媽媽打小孩就像瘋子在踹踢流浪狗出氣，媽媽還說：「你們出去，當別人的小孩，離開我的房子……」我真的跟著哥哥去他同學家躲了一晚。
等我們長大一點，她比較打不動了，罵人卻越來越難聽。說實在的，我和哥哥都曾經懷疑，我們不是媽媽生的小孩。只是心裡再痛恨，如今我也只能安慰自己，她畢竟是血緣上的母親，也只能把這母女關係當成這輩子要修行的事。
小辛女╱基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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