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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司調她去另一座城市。她說,你要不要跟我去,他說我有我的工作,何況世事多變,不知道妳這次調職會如何。她想想,這倒是真的,說不定新環境不適應,不到一年她就滾回來了。那好吧,她一人去上任,約好每天視訊,周末看是她回來還是他過去都可以。撐一陣子再說。他說好。
兩人都還年輕,事業心重,常常加班,手機網路那麼方便,其實不住同一座城市沒什麼感覺。當周末情侶反而新鮮,刺激一點。
先是她回來,然後他過去,一周一周輪流,漸漸他每到周四就說他實在走不開,叫她回來。她回來後,面對他的髒亂公寓,一周內他忙於工作,疏忽整理家務,屋裡處處吃剩了的紙盤塑膠杯,不知從什麼商品拆下來的包裝紙,髒內褲臭襪子散得滿地皆是,毛巾發出霉味,浴缸邊緣黏滿人體洗下來的污垢。他照加他的班,她待在他公寓裡當女傭打掃。


偶爾偷吃沒罪惡感
而後,工作太累,周末她也不想舟車勞頓,只想待在自己整潔公寓裡舒服睡覺。她叫他過來,他說下周吧。沒半年,變成她一月回去一次,幫他清理公寓,而他再也不過來她的地方。
電話少打,視訊也不勤了,她跟一個已婚男同事開始走得近。她想,距離那麼遠,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做什麼,說不定他早就背叛了她。也許因為這麼想的緣故,她並無罪惡感。
某個夏日周末她答應回去。周五晚,男同事來她住處做愛。隔天早晨,她回去像個盡責的主婦清理他的公寓,而他懶洋洋坐在沙發滑他的平板,喝她泡的咖啡。櫃子裡,她發現一包衛生棉,不是她常用的牌子。她將那包東西丟在他身上就吵開了。她吵得激烈,每一顆眼淚都流得真實。她堅持分手,不原諒他的背叛,即使他不斷解釋那是她的衛生棉,牌子不對,因為她上次回來臨時在車站買的,她自己不記得了。
其實她吵了一半就想起來了,卻嘴硬不承認。她無法停止哭泣,哭到整顆頭都掉了。此時,他向她求婚,「這種生活不對,我們應該在一起。」她哭得更傷心,一直沒法停止。沒多久,她辭去工作,搬回來重新找工作,秋天他們便公證結婚了。


《男人家 胡晴舫》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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