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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七十二年春節的前一周,我從高雄港流著眼淚搭乘第二次世界大戰留下來的軍艦,一路搖晃到金門,展開兩年的外島服役生涯。

當時大陸與金門之間雖不再有頻繁的砲擊,但仍有零星的衝突與摸哨,是名副其實的「戰地」。而我在新兵結訓分發時一下子就抽中特獎——離大陸最近、號稱「前線的最前線」之金門離島「大膽島」。

我在大膽島經歷許多「險遇」:抓到兩個對岸滲透的「水鬼」(蛙人特種部隊)、與連長一起掃除地雷、開槍驅離靠近的共船、在攝氏二度的雨夜摸黑查哨……也因此,我從一個大學聯考落榜兩次的阿飛,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。

有一次,全島進入備戰狀態,所有人奉命全副武裝嚴守陣地。摯友番薯問:「我們才五百人,守得住嗎?」我說:「不是守不守得住的問題,而是我們敢不敢死?」番薯激動得跳起來:「除非我死,不然敵人別想踏進大膽半步!」原來,劫難中人,反而最不怕死,我們毫無畏懼,那是生命最閃亮的時刻。

後來在一次找尋舊彈藥庫的行動中,我們在比人還高的雜草叢中揮刀前進,番薯一發現舊彈藥庫就興奮的快跑過去,卻一不小心從岩層上摔落下來,岩層上嵌著碎玻璃,將他的手臂狠狠刮下一條肉,他的血灑紅了褐色的土壤。即使經過縫合包紮,番薯還是無法從事構工,所以被安排站衛兵,但仍不能休息。我看到他時,故意跟他借望遠鏡,佯裝看海不語,以免他聽出我的哽咽。

退伍後,只要一想起前線的生死弟兄,常常忍不住留下男兒淚。黃昏時一群阿兵哥坐在岸邊看海峽餘暉、一起唱思鄉歌曲的情景,雖然已過了三十年,在我腦海,還是如昨日般鮮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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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