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思宇
你離開了七年半的時間,毫無音訊,好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?那時候的傷痊癒了沒有?卻連個可以問的人都沒有。
這些年,我常常以各種不同的方式想起你,聽搖滾樂想起你,看搞笑喜劇想起你,不過大多時候,總是在覺得⾃己快要忘記你時想起你。
你的離開在我們家成了禁忌話題,但你的房間依然在那裡,什麼也沒動,就好像是昨天一樣,你離開前幾天穿的衣服,就一直掛在那裡。
有時候我會走進你房間,看一看你看過的書,翻一翻我們曾經的合照,摸一摸櫃子上的灰塵,感受你的離去,閉上眼睛,試著回憶一個鮮明的你。最近,我卻越來越想不起你的樣子、你的聲音、你的習慣和喜好,我記得你喜歡吃的東西和我一樣,討厭的類型也和我很像,但隨著時間推磨我變了,也跟著找不著你的痕跡。
15年的相處時間,或許太短,也或許是因為我們還太小,在不懂得珍惜的時候被逼著學了失去,和你一起長大的時間只有15年,永遠也不會再增加,你離開的時間卻只會一直變長。我不想忘記你,但你在我生命中的痕跡卻因為時間而漸漸淡去。
這些年來我帶著假獨⽣女的身份生活,每當外人問起,爸媽總是心照不宣地扯開話題,只不過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「妳有幾個兄弟姊妹?」,每每被問起,就像想掩蓋事實的犯罪者一般,我說謊、顧左右而言他,我害怕這句話。
我害怕說謊,卻更害怕回答真相,我害怕爸媽因為我說出真相而受到傷害,但我自己卻因為不停地說謊感到身心俱疲。
七年半前我失去了親哥哥,一夕間我們家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,而後來我們一起選擇了逃避。我無法彌補爸媽失去兒子的傷痛,我發現我能做的就是演好一個獨生女,隨著時間過去,我好像真的成了獨生女,有哥哥的曾經越來越遠,我開始害怕謊言成為現實,害怕有一天我會忘了你。
在我閉上眼睛想不起你的聲音的那一瞬間,我決定要正視一直以來的逃避,我開始談論你。你的離開不該被抹滅,曾經擁有的時光是很快樂的回憶,為何我們要逼著自己去忘記?
傷疤一直蓋著不會自己痊癒,傷疤需要抹藥,也需要透透氣,時間久了,才能痊癒。
我失去你,是一天的事情,繼續走的時間,我用來想念你,長⾧久久地想念,是我用來延續回憶的方式,唯有一直想念,你才不會消失,也唯有正視你的離開,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想念你。
哥,你還好嗎?我很想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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