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下午，蕭醫師都會巡視當天手術的患者，看看有沒有特別的問題。
「醫生，能不能跟護理站講一下，我床邊的叫人鈴壞掉了。」邱先生說，因為接受半身麻醉所以還得平躺好幾個小時。
蕭醫師點頭答應了之後走出病房，護理師佑姿正在走廊上準備點滴。
「佑姿，21號房的叫人鈴好像壞掉了，可能要……」蕭醫師話還沒說完，佑姿便「啊！」了一聲。蕭醫師一臉狐疑，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。「欸……」佑姿訕訕一笑，道：「那個鈴沒有壞，只是被關掉，忘記打開啦。」
「幹嘛要把叫人鈴關掉？」
沒住人也亂響一通
佑姿把眼睛瞇成一條線，放低音量說：「難道你還不曉得這件事？」蕭醫師搖了搖頭。「因為那個叫人鈴在大夜班都會響個不停。」「什麼人那麼無聊，按叫人鈴尋開心？」
佑姿深吸一口氣，道：「沒、有、人……那個叫人鈴都是在病房沒住人的時候亂響一通……」
「噈」蕭醫師啐了一口，道：「一定是電線短路啦，修一修就好了，何必嚇自己。」
「我們本來也這樣想，所以沒理會。不過前幾天有個學妹和麗芳一起上大夜班……」
「結果勒？」
「凌晨3點，麗芳去上洗手間，回來時候就見到學妹衝到護理站推急救車，還一邊嚷著：『趕快找醫生，啟動999！』麗芳連忙拿起電話。看學妹跑進21號房時，麗芳愣了一下，因為交班的時候明明就說那裡沒住病人。不過麗芳還是請總機召喚急救小組。」佑姿講得活靈活現，「麗芳戴上口罩準備急救，可是才走到門口就發現時間好像靜止了……」
蕭醫師蹙起眉頭。
「推著急救車的學妹睜大眼睛瞪著空空如也的病床，她動也不動完全說不出話來。那張病床鋪得整整齊齊，病房裡連個人影都沒有。」佑姿道：「幾分鐘後，氣喘吁吁的急救小組成員陸續抵達，麗芳只能很不好意思地向大家說抱歉。」
「過了好一會兒，學妹才結結巴巴地說，她聽到21號房的叫人鈴響，便過去查看，結果見到床上有個瘦巴巴的老先生喘得很厲害，不但臉色蒼白、嘴唇發紺，還冒了一身冷汗，所以才會趕緊啟動999。」
「靠！」蕭醫師倒退兩步：「真的假的？」
「麗芳原本也不太相信。不過聽完學妹的描述，大家都覺得和一位不久前住在病房的患者很像。那個老先生開完胃癌之後住了兩個多禮拜，結果在準備出院前的一個夜裡突然過世，當時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。」
蕭醫師左顧右盼，好奇地問：「這是哪個學妹遇到的啊？」
「走掉囉，學妹請了幾天假，接著便離職啦。」佑姿聳聳肩，道：「後來，只要沒住人，我們都會把叫人鈴關掉。活人的叫人鈴都忙不完了，哪裡還有力氣跑這種靈異叫人鈴啊。」
劉育志《刀下人間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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